离去前,吴忠说他一个人难以承受一房一厅的租金,我便到房东那里把房子退掉了。他随后在三巷巷尾找了一间在三楼的单房。月底我们开始搬家。搬家前,我们先是把该分的东西都分掉了。搬完家,我们一同去吃了个饭。车子缓缓驶离社区时,看着往后消逝的事物,我竟没有丝毫的留恋,反倒是看到单薄的吴忠孤立于停车区目送我离去时,心里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我真心希望他越混越好,可不免又担心他以后的生活。晚上没人跟他聊天他的失眠症会不会更严重?放弃当老师而选择做物流他会后悔么?跟杨老板走近他会变成什么样?不过这些担忧只在浅层的思维上停留了片刻,不久我便又开始忧思自己的前路以及细想此行的方向与目的。车子经过金鹏物流园时,我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来,泪光中依稀是最后一次见你的情景:落日的余晖斜射进11栋,后视镜中的你正走向货台,裙摆飘飘美过了一个盛夏,车载广播正深情吟唱:“梦还有空间,我还在你身边,不曾走远……”
我搬去的地方是坑梓,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刘强,在一家制造磨具的作坊上班。他是镇上杨家湾村人,家就在我屋后不远的山腰上。他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父亲是石城县小松镇人,记忆中有关他的印象非常模糊,最近几年因身体不好两位老人才住到了一起,可他那个弟弟我依然陌生。他去了成都已有四五年没回来,有说他在那边炒货,也有说他已入赘别家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总之,刘强家庭背景很复杂,他也很避讳谈及他家的事,就是这一鳞半爪的信息也是一朋友告诉我的。12年刘强去过我那朋友家相亲,据说朋友的妹妹对刘强的印象很深刻,不过这段姻缘终究没有开花结果,贫弱的家境和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自然是主要短板。贫穷对身体的影响有限,但烙印在心理上的伤痕却不能掉以轻心。刘强孤僻,自卑,害怕孤独,渴望被理解。平时我去那边提货时间充裕就会去他那里坐坐,他话不多,也不懂招待,就是不停的笑。他在外面租了一间还算宽敞的房子,这次我说想去他那里暂住一段时间,他立马就答应了。
刘强租的房子四十来平米,南北朝向,在五楼。每天八点左右,他赶着去上班。他一走,我的工作也开始了:总结过往人生。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有若干个转折点,回首往昔依稀可见它们如炭火般闪烁着暗红的火光。我至今记得跟母亲去驿前中心小学报名的那个上午,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从此,我的人生轨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镇上小学和村里小学最大的不同就是竞争的加剧。同样是四年级,在横路小学,我只要开学时给学校交足一担柴,就可以畅顺地挨过一个学期;可镇中心小学不要你的柴火,它要你拿得出手的成绩,这成绩不是掺杂水分忽悠父母的,而是通过横向纵向比较总结出来的。镇小学四年级有三个班,每个班五十来号人,每月一小考,两月一大考,成绩排名贴黑板旁边的墙上,是龙是蛇一目了然。第一次月考我考了个倒数,班主任还无比抬爱地拿它跟众人分享:“唉!那个新来的温海华两门凑了个满分,以后需加倍努力迎头赶上……”我无地自容。随后,我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奋发图强。期中考试,我的成绩飞窜到班上的第十五名。班会课上,班主任对我刮目相看:“嘿!这次新来的温XX进步很大,考得不好的同学应该向他看齐……”小升初,我再接再厉考入了驿前中学破天荒开设的重点班。那年初一有四百多号人,分了八个班,我能进入重点(1)班也算是个不小的荣誉。在精英荟萃的重点班,我的成绩虽不拔尖,但我的体育天赋已展露无遗:每年的学校运动会上,我总能为班上赢得难得的一点积分;因为品学兼优,我被班主任任命为班上的足球队长;几次跟别班的足球对垒中,我也是最为耀眼的明星。中考,我亦不辱使命考入广昌一中,位列全校三十来个优等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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