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黎明

洗浴黎明

文／董赴

        我每一年夏天有三两天都是要在那座水库闸口旁的平房里度过的。

        坝蜿蜒在高起的河堤之上，水泥砌的台阶深入水下。枯水时，褐红的水藻覆满边缘。涨水的季节，闸口水势汹汹。可以乘快艇驶出围网苫挂的拦鱼区，任浪花扯皱水道，远处的沙脊和近处奔跑的水鸡、飞翔的水鸟相映成趣。阳光朗照，水草招摇。更远的，天与水淡白一片。黄昏时，涂抹霞彩的水波粼粼，吁吁散溢着温暖的湿腥。

        库区的水过于阔大了，我每次只能稍稍领略它的些微。而我更熟悉闸口以下的河和河岸。闸口到桥的这一段，泄水滔滔，是鱼群觅食的好地段。成群的脊背黑长的游鱼吸引了掮着长杆的钓客，而银亮的小鱼常常一纱网下去就能捕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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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桥，河堤展宽。水线以下的水泥砌的岸黄中染着绿，往上有些泛红，哗哗的水冲荡着台阶。那一边护坝的石块在铁丝织就的网里堆垒，接缝处钻出芦苇。

        因为冲泻，涌出拱桥阴影的水面丰盈饱满，鼓胀着水纹。水底的白色条石清晰可辨。再往前，密实水草茸茸的手触及水面，成群的鱼穿行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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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两旁种满了垂柳。柳干屈曲，柳枝垂拂。一些落叶和枯枝淤积在根部。一只渗水的船拴在岸边。洗菜、淘米、垂钓皆宜。

        我常常在它的朦朦天色中醒来。倦乏的肢体因湿湿的晨气颤抖而振奋。发白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彩，而闸口的水声也显得无力。沿岸和荒地上长满了芦苇，叶片哗哗。沙地上露水洇湿的痕迹还未消退。可以望见远处的铁桥和开荒的土堆，整齐的田畴。

        岸的边缘圆滑，曲折呵护着水路。一两只水鸟拂掠而过，一两声鱼的窜跳，打破一点点宁静。柳荫下的洄水处，水的气息浓烈，凉腥宛如固体，可以鼻尖碰触。游鱼摆动尾部，柳丝沉浸，阴影里水纹细微。更多的河面映满渐亮的天光。

        我从桥头跃入水里，温暖的水洗涤一夜的淤汗和奧热。我游向岸边。岸以水的轻拍欢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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