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7月的一天一个孩子在关路村出生了。
本来应该是大喜的日子,但是这家人可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疑惑和恐惧。
“妈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来看啊!又一只……那里!那里还有一只!”,说话的是老宁。
老宁是这家的一家之主,虽说是一家之主,但是也做不了大主意,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懦弱性格,家中大事小事全都得听他老母亲的,不过他也算是老实巴交的好人。
“你喊什么喊,就这点事儿就给你吓成这样?能干什么你!给我拿个镊子来,再把门口的柴火拿些来。”
老宁不明就里地去拿东西。
“妈,给!”宁老母先拿起柴火四处一撒,然后接过镊子,小脚儿一登爬上炕,轻手轻脚地去抓蝎子。
要说也真是奇怪了,这老宁的媳妇生孩子,刚生下来,好家伙,就从房顶上往下掉蝎子。
老宁本来就胆儿小,这下自己的孩子来得奇!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心想:“这孩子来得不对啊,可别出什么事啊。”这时候就听见他媳妇秀儿大喊了一声:“老宁啊!我脚旁边还有一只!妈!妈!快点,这还有一只!”
老宁没多想,赶紧爬上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拿起一把柴火就拍,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玩意儿你!赶紧滚蛋!别来霍霍我们家,走吧你,走吧你!”
经过了一番恶斗,终于把蝎子都抓住了,粗糙一数,得有十来只。
一家人终于能踏实下来好好看看这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了。
只见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小脸儿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老宁仔细端详着这孩子,看着看着竟笑出声来了:“这孩子啊,来得奇妙啊,大头一天的就让我们忙活了大半宿。”还轻轻用手指着孩子的小鼻头儿说:“你说你是来讨债呢?还是来报恩的?”
这时候宁老母慢悠悠地点起大烟袋,盘着小脚儿,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似是以此来缓解刚刚与蝎子恶斗后的疲累。
她抖抖烟斗儿,说了句:“这孩子不是一般人,没准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将来肯定有本事,能出人头地,不像你!”宁老母用烟袋干儿狠狠地敲了老宁的后脊梁骨儿,接着说:“这孩子就叫怀山吧,怀里能容山,能干大事!”老宁有点吃惊地看着他老母,他没想到他老母心里还是有点墨渣子的。
这时候秀儿说话了:“妈,这孩子能担得起这么大的名儿嘛,会不会对他不好啊,这山头儿可别把他压垮喽!”宁老母说:“你懂什么,这孩子晚上八点出生,属马,正是吃完饭该打盹睡觉的时候,这孩子有福气啊。”
说完,宁老母跳下炕,烟斗儿在炕沿儿边敲敲,双手在身后一背,回房休息去了。宁老母裹小脚,又驼背,走路活像只撅着屁股的老母鸡。
屋里就剩下老宁和秀儿愣愣地看着孩子——怀山。
他们都不说话,其实心里都期待着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不过老宁心里头总是感到不安,到底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屋外黑夜降临,秋风渐起,偶有几只蛾子在煤油灯周围飞来飞去。为了省点灯油,老宁把灯灭了,摸着黑躺下了。
怀山在秀儿的怀里啧吧啧吧地吃奶,听着就享受。老宁看着窗外,有点睡不着了,心里有点激动,还有点别的,就像是瞎着眼的人在大雾里找出路。
他们此时此刻一定不知道这个孩子未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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