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茧

阳台上植了一盆吊兰，长得郁郁葱葱，在阳光或是雨滴打湿的玻璃窗幕下，显示着它的生机，日日生长，愈发显得绿质卓然。它清新淡雅，往往能让人想到那些品格方面的遐思，它在我的心中同样也愈发可爱了。

原来它从一个弱小的象文人画上的三叶兰一样，左一叶右一叶，再有一叶从中间叉过来，根儿捏在一起，着土就生长起来了。它好养简约，不择土也不须肥，只要有些水就能活下来。过了一年，我看它渐渐大了，将其移入大的花盆中，更新了土壤，它生长起来没让我失望，去年夏天着实是爆发式的生长，它窈窕的叶子又长又宽，那绿愈发浓烈了，还不断地抽出新的茎子，仿佛几乎每天都在抽出新茎的感觉，它似乎变得越不可收。我原是爱它的淡雅，但这时我也爱它的热烈和狂放，它似乎已超越了它的规则，相互地倾轧在一起，甚而仿佛已经支撑不起一般，缺钙的那种，然而它简直就是绿得一塌糊涂了。清板桥有《破盆幽兰图》，叶茂根密，表达着一种自由向往。但我眼下的这盆吊兰，也俨然是叶肥枝密，却不知如何来去。

但这入春来的季里，它似增了黄叶，不再那样生机了，有了些颓势，初以为浇水不够勤勉，后来发现并不是，颓势依然，渐渐地黄萎了好多，入夏前两天，我叹息一声，剪取了几枝作为再培植的茎苗，把整个花盆拿下，倒扣在门前的草丛里。

见那盆里早已没有几许土壤，满是盘根错节的根须，憋屈得太久了。我突然觉着，这吊兰早在展示绿的生机是时候，它的根须也在无序地壮大着，它原是需要更大的盆径和更多的土壤的。这盆原是它生命的摇篮，现在变成了它生命的桎梏，长期地蜷缩在恒定的空间里，终是不能逃脱凋谢的命运。生命有目的吗？如果有就是不断地生长，但生长的同时也在自茧自灭，或许这是自生自灭的原本出处吧。

生命的最好状态是相适相宜，保持那份淡雅那份清新。2022.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