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

（七）

张广华调转身子，走到方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两杯茶水，他递给裘伊灵一杯，自己手里端着一杯。他呼呼吹了两口茶碗上的热气，小吖一口。

“我父亲……”他停顿了几秒，又埋头吹了吹碗里的茶水，茶叶缓慢地沉浮着，他盯着碗里的那几片浮浮沉沉的茶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仿佛刚从一个长长的梦里苏醒过来。

“算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儿了。那小子估计快回来了，别让他听到我又在聊他爷爷了，他啊，”张广华手指向门外，“最听不惯我提他爷爷。对了，这些天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呀？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裘伊灵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眼里有一丝调侃，她假装没有察觉到。

“自然是没有的。任远哥人挺好的，这几天多亏了他照顾。要不是他带着我把整个村子都玩遍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个看似很小的地方走走还挺费劲的。有些地方的风景还真不错……”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门口传来张任远带着笑意的声音。

“回来啦。”

“嗯，爸。”张任远向自己的父亲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转身，低头望向一旁的裘伊灵。

“你和我爸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是不是趁我不在，在这儿数落我呢？”张任远轻声对她说。

裘伊灵侧头，望着天花板，假装在看天花板上面的水渍。她靠近张任远的耳畔，压低嗓音道：“哪里敢。就是和叔叔随便聊聊，总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吧。你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留我一个人对着叔叔，总需要说些什么吧，我们又没有什么可说的，扯着扯着就扯到你了，这也很正常啊。”裘伊灵往上翻了个白眼，随即又低头望着自己的那双黑色高跟鞋，两手交叉放在身前，手指时不时纠缠在一块儿。

“呵！还生气了。怎么的，怪哥哥不好？这样，哥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老妹儿你就多多担待，不要记着哥哥的不好了，可以吗？嗯？”见张广华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张任远大胆起来，他伸手拽拽裘伊灵的衣袖，半侧着脸恳求她的原谅。

“谁要你赔不是，妹妹我岂是那种刁蛮任性之人，怎么敢怪哥哥不好呢！你多虑了。”说着，她推掉张任远抓着袖子的手，走到方桌前，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张任远也马上上前几步，紧紧贴着裘伊灵的身体，他的气息吹到裘伊灵的头发上，左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头。“是，是我多虑了。我妹子是最体贴的可人儿。”

裘伊灵侧头望向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嘴角不自觉地抿紧，她偷偷使劲挣脱了束缚住自己的那只手，她转身走向厨房，留给张任远一个美丽的背影。

没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碗家常菜。

“开饭了。这下终于可以堵住你那张恼人的嘴了！”她将盘子放在方桌上，摆好。张广华跟在她身后步出厨房，他手上拿着碗筷，看到张任远还杵在那儿，他的脸色一变。“别光看着了。去，把厨房里的米饭端出来。”

“是嘞，老爷子。”张任远笑着接过张广华手上的碗筷。“老爷子和裘妹都坐下，剩下的我来做，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