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下的刀 第一章
(一)
“快他妈说,哑巴呀”
天乐擦了一把满是血腥味的鼻涕,低头一看原来是血,“我叫白天乐……”
“白天乐,哈哈……”几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指着跪在地上的白天乐,其中带头的一个打着耳钉的小白脸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妈是不准你晚上乐吗?还白天乐,哈哈……这个自个儿的心情怎么还限号呢?”
天乐愤怒的看着小白脸,牙根咬的咯吱咯吱响。
啪……
站在身旁的壮汉,一巴掌呼在了白天乐的脸上,一把拽起了他的头发,导致白天乐脑门一紧,突然感觉钻心的疼。壮汉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对白天乐说道,“看你好像是有脾气啊,晚上不乐?”
“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笑的更加猖獗了,这让天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耻辱。
天乐瞅了一眼小白脸,强忍着钻心的疼,反手打掉了壮汉拽着自己头发的手,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白天乐的举动让小白脸他们忽然愣在当场。
白天乐整理整理灰尘和血迹混迹的衣服,然后抬头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着众人,伸出血淋淋的右手食指指向小白脸,大声喊道,“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
天乐感觉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又抬起中指,努力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为了凸显自己有良好的文化素质,又将左手放在了背后。
落日的斜阳泼洒在烂尾楼没有窗户的墙壁上,显得好像一场即将落幕的电影散场仪式。几只乌鸦在窗外的天空划过,形成了和电影恰恰相反的美好画面,一切都静悄悄的,恰似世界末日前的片刻宁静。
而英雄往往就是在末日来临的前一刻,毫无征兆的降临的,天乐这样想着。
夕阳的光辉照耀在天乐的几丝刘海上,让天乐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英雄归来的气概。
跟刚才的血雨腥风相比,此刻显得是那样安静,突然,天乐转过身来,用中指和食指指着小白脸,鼓足底气字正腔圆的说道,“我,白天乐,取自李白《飞龙引二首其一》,登鸾车,侍轩辕,遨游青天中,其乐不可言”
小白脸缓过神来,疑问道“然后呢。”
天乐嘿嘿一笑,“东哥,你看人也打了,再说你这么强的实力,你爸堂堂梅丽乡公安局局长,跟我这么号人物计较不是伤风败俗吗?你要是想要钱明天我给你带过来,今天不行,今天我那零花钱都给你对象买发卡了,你对象那叫一个高兴啊……”
小白脸阿东听见天乐嘴里一会一个“你对象,你对象”的,心里就高兴,扬扬手招呼旁边人准备走。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回头指着白天乐,“你,你……你给她买发卡,我,我……”
阿东颤抖着双手,语无伦次,上嘴唇不接下嘴唇,捂着自己的心脏终于憋出了一个屁,“揍他!”
(二)
“……随着全球疫情发展,我国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全民动员居家隔离之后,疫情出现了重大反转,我们相信只要大家团结一致,终将会战胜任何想要消灭我们的妖魔鬼怪……现在插播一条乡间新闻,梅丽乡东头老李家母猪惨遭毒杀……”
天乐奔跑在田野间的小道上,心想,这乡里的主持也不知道是不是写玄幻小说的,这新闻稿搞得人心血澎湃的,水平真高。
“给我站住,小刺老……”
天乐回头一看,阿东抱着满是鲜血的脑袋,和几个小弟奋不顾身的追着自己,于是赶快加紧了脚步。
刚才气急败坏的天乐被打的手足无措,慌乱之间摸到一块砖头,顺势一扔,就听见“啊……”的一身惨叫,原来是砸到了阿东的头。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爬起身来跑了。
看着身后的一群恶狗紧追不放,天乐掏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号码,备注“战神”。
随着滴滴两声忙音,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沉重且浑厚的嗓音。
天乐气喘吁吁,“你说的条件我,我同意了,村东头……我要死,我要死了。快点……”
电话挂断,天乐扶着腰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村东头门楼跑去,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混在一起,让道路上的行人纷纷避之而不及。
眼看马上到头了,可还是没看见任何身影。
“天乐,来这里。”
在天乐马上失去希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呼喊自己的声音,闻声寻去,原来是救兵来了。
刚开始是看到拐弯处的一个人,后来又出来一个,又出来一个,然后黑压压一片。
上至六十岁老头老太太,下至十来岁的耷拉着拖鞋的小屁孩,大家扛着锹,扛着镐,拿着斧子镰刀,还有拿着扫帚簸箕的,而带头的正是电话号码的主人大生。
看到这一幕,天乐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回过头来看着已经脸贴脸的阿东他们。
大生拿着锄头来到天乐身边,一把将天乐扒拉在了一旁,大喊道“皮步东,你敢动我乐哥,我跟你玩命。”
说着抡圆了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了个扫堂锄头,阿东见状,扶着旁边的壮汉做出个漂亮的闪避,躲过了大生的夺命一击。
而大生这一锄头不偏不斜的打在了毫不在意的天乐腿上,天乐遭此重击,瞬间扭曲了面部表情,倒在了地上,抱着小腿哀嚎道,“大哥,瞎呀。”
大生看到地上的天乐,内心愧疚不已,转念一想,将错误都归结到了阿东身上,于是回过头狠狠地举起了锄头,眼睛里面瞬间布满了血丝,大喊道,“皮步东,拿命来……”
吓得阿东赶紧抱住了脑袋,大生将锄头举过了头顶,奋力一挥、一砸。
木头棒子贴着阿东的脸,划到了地上。
大生为此一击拼尽了全力,腰闪了。
大生扶着老腰,看着地上的木头棒子正纳闷呢,忽然看到了脑袋满是鲜血的天乐,锄头铁块不偏不斜的掉在了天乐的后脑勺,而天乐则一动不动,还被拿着扫帚的老李头踩了两脚。
大生顿时傻了眼,扑通跪倒在地,用膝盖走到天乐的身边,嚎啕大哭,“兄弟啊,是我害死了你啊,老李头啊,你快去叫天乐爷爷,准备后事啊,我兄弟死的惨,后事一定要风光啊……二娃子,你快去买点……”
此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天乐和撕心裂肺的大生。
“好像动了”,皮步东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喊道,“白天乐的手在动。”
大生听到皮步东的话,擦了擦眼泪,低头看向血肉模糊的天乐的脸,好像嘴也在动,嘟囔着在说着什么。
大生凑近天乐,抽泣的说道,“兄弟,你说,你说你还有什么遗愿。”
“什么?网吧?网吧怎么?什么上天?兄弟你慢点说……”
天乐费劲的举起右手,刚举起又掉下去了。颤抖着右手伸到大生的脖领处,抓住大生的衣服,“我,我……”,天乐留下了眼泪,看到天乐的模样,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皮步东都润湿了眼眶。
大家抹着眼泪,都心急如焚,“天乐,你有什么愿望你说吧”“天乐,你坚持一下,你爷爷马上就来见你最后一面了”,“天乐,加油,天乐,加油……”
“天乐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地形成了大范围的呼声,就连不远处玉米地里的大妈也开始喊,“天乐,加油,天乐,加油。”
天乐哆嗦着嘴唇,浑身颤抖,终于使出洪荒之力,说了一句,“我还,还有救”就昏迷了过去。
愣着的大生,忽然晃过神来,大叫道,“快快,救护车,快。”
大生匆忙的站起身来,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焦急的掏出手机,可是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嘴里说着“救护车,救护车”,可手机还掉在了地上,捡起手机,试了好几遍手机密码,才打开手机。
打开拨号界面,果断的拨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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