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我姐,是我姨的女儿。
我爸妈对我姐的态度,曾经严重地造成我认知的困惑。她的优点,是聪明,对家人好,会心里想着我爸妈,给点小东西。缺点是小气,有些重要的事情拎不清,让人可气可惜。他们对我姐好的时候,掏心掏肺的,好像亲女儿;恨起她来,仿佛要老死不相往来,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一度不理解,至于郁闷,至于压抑,总觉得我爸妈是分裂的,是假的。认为他们是不得已对她好,不敢对她变现自己不愿意对她好的真实想法,只得表明上对她好,心理恨。这让我觉得,是对他们软弱的不屑、怨恨,由此带来的没有任何办法的无力感,以及绝望、恐惧。
后来,我有个朋友,和我关系很好,他很拖拉。有段时间和他相处,真的很生气。但是后来我反思,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毛病,就和他断绝关系,并没有因此觉得他是坏人。只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毛病,就避免,不要把相应的事情交给他做,对他的期待和不指望明确出来,就好了。由此,可得出有限的期待、有限的好这个概念。
然后我就逐渐理解了我爸妈的行为,并向他们确认了,即,爱和恨同时存在。对她好是真的,恨她也是真的,两者几乎不能互相抵消,只能相互不影响。知道她会对人好,但是不会拼命对人好。同时,也不能因为没拼命,就说有限的好没有意义。
之后,我就慢慢地把对同一个人的两种矛盾的态度,能够融合起来了;明确优点缺点,好的程度大小和不好的程度大小,不会因为好而无视坏,不会因为坏而抹杀好。
我想对她说,谢谢你,在自己的能力边界附近,尽可能地帮助了家人和我爸妈。
再说我妈。
我妈工作一直在摸鱼,能跑就跑,跑回家给我做饭,看我一眼,或者做家务。她不认真的态度,一直被我爸所嫌弃。但是我爸是另一个反面,他会把自己累死。
对于我妈的不认真,我有一个心结。高中时,真是注意自己形象的时候。有一次她帮我洗裤子,我和她说有一道笔印,得好好洗,洗掉。可是她并没有。我可生气了,觉得她怎么这么不认真,而且不把我当回事,只是应付我。然后就自己拿过来洗,虽然确实真的是不可能完全洗起来,但是洗掉一半差不多。
我一直觉得,这种态度的背后,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导致害怕做,不得不做时,只好将就做了。
后来,去年,我有两个硕士师弟,做事情真的是不仔细,我问他们做出的东西的细节,也说不上来。我就很诧异,这怎么行呢?如何过得了自己的一关的,以及答辩怎么过?
但通过一直接触,发现他们其实已经构成一个完整的系统了,框架是有的,自己的标准虽然不是很细,但是也是有明确的。然后就是确实顺利毕业了。
回头看我妈,她就是不求甚解的人。并非因为恐惧,并非因为拖延,并非因为懒。只是就是有这样的人,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很高的要求,不会想办法把事情做多好,没有非什么不可的形态。虽然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多好多有成就的事情,但这不代表,这是对自己的贬低,及由此会带来恐惧,不是的。
我两个师弟和我妈,他们热爱生活,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我们应该允许有人没有什么大志,只过普通的生活没有不对,甚至,应该是对的。
然后我就接收了。我妈洗碗有的时候洗不干净,但是能保证85%干净。做事情没有严格的计划和时间点,但是能保证在大概的时间大概完成。发现了她和我两个师弟一样,是有自己的方法和标准的。
我想对她说,你很好,你是你的样子,就很好,你没错;你也不会因为不求最好而有什么危险的,你没有不放过自己,追求普通的生活,真的很踏实安心。
总结,理解我爸妈对我姐的态度,花了可能8年左右的时间,终于可以允许很多种相互矛盾的态度同时出现在一个对象上;理解我妈对自己认识和她的行为模式,花了10多年,知道这个假期,我才终于接受了,高中时她没有帮我把那一道笔印洗起来这件事情,接受没洗起来没关系,不是她刻意不洗,而是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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