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帽子扣得仿佛他在极力试图把所有乱翘的卷毛塞进那个能让自己规整一点的造型里,但事与愿违。
而他们简直是疯了一样地把自己手里的煎饼往台上递,尽管鼓手努力护着他最爱的T恤,飞溅出来的酱汁还是不免画出了心形图案。
最后经理终于受够了这一切,纸钞被他卷成大卷放在嘴边大喊,滚蛋,你们这些疯子,都给我滚蛋。修理排气扇的工人一脸懵逼地在幕布上蹭了蹭他油乎乎的手指,抓着铁链荡了下来,一把抢下话筒然后对着万脸懵逼的人群放肆地开始大笑。
郭噪放弃了要回话语权的机会,他就随随便便在派出所的地面上一摊,什么也不打算管了。
周正走上去拿脚尖捅了捅他的小腿肚子,“我说,你真不打算承认是你的鸡蛋甩到经理的脑门上了?他会委屈死,真的委屈死。”
郭噪斜斜瞟了一眼周正,翻了个面:“关我屁事。”
“那你就不该烫那头卷毛。”
“我烫卷毛?我烫卷毛干经理屁事?你以为他那脂肪糊住的脑白能搞明白这些?”
周正想了想,还是想不到怎么反驳郭噪,毕竟他的鸡蛋也是煎过的,也没什么汤汤水水硬壳碎皮的能粘在经理的脑门上,如果能,那也只好怪经理厚重的头油。
“起来吧,你起来吧,警察都让你走了。”
“你以为我他妈不想走啊?”
“那你搁这儿躺着还干嘛?人都散啦,修理工也道过歉了。”
郭噪又翻了个面,这回他把脸对正了周正,开始叹气。“哎我说周正,你,是真不懂啊?”
“懂什么,杨小桔都说了不会来了。”
“她说不会来就不会来啊?你傻啊?当时你没瞅着她啊?”
周正傻不愣登地默了一会儿,一下子蹲了下来,“卧槽郭噪你说什么?杨小桔来啦?她真来啦?真来啦?”
“瞎起什么劲,她来也不是为你来。”
周正讷讷地往别处看,“我……我知道。”
郭噪还是决定站起来,这么老摊着也不是个事。拍拍灰,一把扯着周正的后领子把人从地上扽起来,“滚啦滚啦,老子想吃鸭脖子啦。”
周正这才有了点生气,眼珠子转了转:“二虎那边开了新的店。”
“行吧,反正这晚过后,经理是怎么着也不可能留咱俩啦,走走走寻痛快去。”
“所以你看到了?我说过,这俩货就是混蛋,纯的,混蛋。”经理把烟头用指头掐灭,抓起烟灰缸狠狠往破木门上一掼,玻璃碴子和木屑瞬间美妙地飞旋出去。
杨小桔关掉显示器,开始伸胳膊伸腿准备再捶一顿沙袋,她觉得非常不屑,非常的不屑。
“你有那本事就去拆金门大桥啊,去啊,搁这儿逼逼算什么本事。”
经理就苦恼地瞪着杨小桔,巴不得从她的肌理里看出什么真章儿。就好比好不容易打着了车,司机跟你讲滚下去吧,老子要去变性了一样的真诚感人。
“你还别说,你就这么缩下去,天大的家业也得给你败光喽。”杨小桔那一拳一拳地,经理都为沙袋觉得疼,又想起曾经糊在了自己脑门上的鸡蛋,又是一阵绞痛:那帮人,怎么能这样浪费粮食呢。
最后一次撞上经理,郭噪也仅仅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决定要走了?”
郭噪抬眼,躲着什么似的又低下头,声音飘忽地站不住脚,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最终还是要辜负的,辜负他付出的青春,辜负经理给他的纵容,辜负一切可以标记为确幸的失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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