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越外越 | 会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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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内越外越

越国的地形很是复杂，各处都是起伏的山峦、陡峭的悬崖，还有着数不清的河流、湖泊，故有“七山一水两分田”的说法，再加上越国本就恶劣的天气。

顾千玄借用这些因素勉强阻挡后面的吴军，事实上这些东西也确实给吴军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稍稍的把吴军给拦截了下来。但是不知为何，后面那群吴军像打了鸡血似的，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都奋不顾身的冲上来，看他们的这个态度，不追上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千玄才终于感受到了身边这位高阳先生的分量。

随着时间的拖延，顾千玄他们已经越来越感到吃力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高阳先生的考虑，顾千玄才陷入了沉思。

当然，他还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如果真的被后面的吴军给追上了怎么办，自己这条命十几年前就该死了，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倒也算是赚了。对于死，顾千玄确实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一直以来都很是从容。

只是！

眼神中冒出一丝杀气，怀中的这位高阳先生。尽管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从后面吴军所在意的程度来看，应该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落在吴国的手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对文仲大人和越国的一个交代。

“顾将军！”那位与顾千玄同同骑一匹战马的高阳先生，喘着大气，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指着北边的一个方向，起伏着说道：“顾将军，你看前面，那条山脉我依稀记得叫‘仙霞山脉’，山势很是起伏陡峭。我们可否进入里面，借助山势暂时摆脱吴军，就算不能摆脱吴军，也能给我们争取到些许喘气的时间。而且穿过仙霞山脉，就是外越族的势力范围了，吴军多多少少应该会有点忌惮。”

越族是一个很笼统的称谓，别说外人，恐怕就是越人自己也分不清越人的分布范围内到底有多少个各自独立的亚种族，所以这一片越人的各个种族被外人笼统的称之为百越。

越国勾践这一支越人无疑是百越各族中势力最为强大、文化也最为先进，同时也是向中原靠拢的最近一支。在越国和其他的越人之间隔着一条仙霞山脉，靠近中原这一侧的越人，也就是勾践的越国被称之为“于越”，另外一侧的越人被笼统的称之为外越。

听到“外越”两个字，很多人会和现在的顾千玄一样，脑海中闪过一副诡异的画面：幽远的夜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其间一群散发着浓烈腥烧味的野人，手持着刀片，沐浴在月光下，围成一个圈，轮流上前，吞噬着同族之人的血肉，一片、两片、三片……直至那个人成为一堆白骨。

“饮毛求敕”这往往是很多人在谈论起外越人的第一印象，对于很多其他各族的人，甚至包括一些接受了周礼的越国人在内，最无法理解的便是，他们居然吃人肉，而且吃的还是自己同族人。在很多接受过周礼教化的人看来，外越族人就是一群长着两条腿的野兽。

顾千玄去过中原，也接受过中原文化的洗礼，尽管他并不认同中原的一些礼教，但对于越人吞吃同族之人的血肉这种事，同样有点难以接受。他们残忍、好斗、嗜血，总之，在他们的身上，拥有了所有正常人、集体都不能接受的性格、风俗，但越人的勇猛，也是各族所公认的。

那还是三年前，越王允常刚刚去世，趁着越国政局未定之时，吴王阖闾率领吴国大军攻打越国，刚刚即位的勾践起兵迎敌，双方决战于搞李。

那时的吴国刚刚打败了号称当时最强大的霸主楚国，攻入楚都，兵强马壮，而且在当时的吴军阵营里，还有孙武、伍子胥这样的治国之贤臣，整军之武圣。没有人看好刚刚失去了他们大王的越国，同样没人看好刚刚即位的勾践，这个仅仅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场吴越之战中，越国不但最后打赢了，而且还是大胜。

在那场大战中，勾践把他越人那种残忍、狡诈的心性发挥到了极致，很多幸存下来的吴国士兵在谈论起那场大战时，面部仍旧带着恐惧。

在大战开始之前，勾践精心挑选了数百个死士，在吴越两军对垒之时，整齐的排好列队，从容的走到吴国大军面前，然后……集体自杀。

勾践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确实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顾千玄当时也参与了那场吴越之战。在他看来，当时的吴军完全是被吓跑的，简直是溃不成军。

恐怕那些中原的诸侯很难想到，几乎是战无不胜、以勇猛著称的吴国人居然会被吓跑。

也就是在那场大战中，越人那种恐怖的战斗力和视死如归的精神可见一斑。刚刚即位的勾践开始在那场大战中崭露头角，越人用他们所特有的那种鲁莽似的勇敢打败了吴国。

在那场乱战之中，吴王阖闾的一只脚趾在乱战中被砍伤，听闻归国后不久便因为伤口感染逝世了。

顾千玄虽然效命于越国，但对于这位吴国传奇君王的一生也曾有所耳闻，他一生所经历的政治风云几乎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叔侄火拼，把匕首藏在鱼腹里，派专诸在宴席上刺杀了当时的吴王僚，成功的夺得了王位；兄弟内斗，派要离刺杀了在卫国政治避难的公子庆忌，消除了王权的隐患。一次次的南征北讨，率领三万吴军远征南方霸主荆楚，攻入楚国王都，逼得楚王仓皇逃窜；立杆扬帆，朔流而上，打败了中原的老牌诸侯国齐国，威逼中原第一强国晋国。

阖闾乃是一代雄主，他在位期间，吴国由一个不入流的邦外小国，跃身于大国之列，凭借一国之力，几乎彻底扭转了自弭兵之盟以来，国际事务由晋楚二国共同主持的国际格局。

这位曾经叱咤一方的雄主就这样的死了，死于与越国、勾践的战场之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继位的听说是他的儿子夫差。

三年后，夫差带着吴国的大军重复着他老子的路，又打了过来。只不过可惜，这一次的好运并没有落在勾践身上。

在顾千玄看来，勾践这一次的大败完全是对三年前那场战争大胜的巨大讽刺。他还太年轻，经不起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偶然的成功比起失败更可怕。

在大战之前的越国本来完全有获胜的可能，吴国的强项是水军，当年攻打楚国也是从姑苏出发，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出了长江口后杨帆北上，度过大海再进入淮河，沿着淮水到达中原腹地，与楚国军队在汉水对持。越国的优势是步兵，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示敌以弱，把吴军引入丘陵地区，以越国士兵勇猛，就算会失败，可也不会那么的惨烈。

可是，勾践实在是太自信了，自信的近乎武断，容不得任何人违逆他的意思。

这一次他的失败是早晚要面对的，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一次只用了三年，吴越两国就翻了个身，这三年，勾践几乎全是在嬉戏中度过，政治、武功方面几乎毫无建树。

回头望了一眼追的越来越是急迫的吴军，看样子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顾千玄带着随同的越国士兵和那位神秘的高阳先生一道冲进了仙霞山脉！

顾千玄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越国人，对于这条横跨将越人分之为于越和外越两个部分的山脉也是第一次进入。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这条山脉的山势陡峭无比，山路反转，一个不注意都有跌入万丈深渊的危险。不但如此，在道路的两侧，因为长久无人光顾，长满了成片的荆棘，一但翻身跌入这些荆棘之中，虽然不会丧命，但是想来那个滋味不会比死了好受。

地上的野草几乎可以把整个人都淹没进去，一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到处都是。因为顾千玄等人的突然闯入，引得隐藏在杂草之下的无数鸟儿全部轰然飞出，密密麻麻的鸟影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进入密林区，浓厚的叶冠层层叠叠的，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仙霞山脉的整片天地都是一副原生态的景象！

当然，仙霞山脉给顾千玄他们带来的影响也很是明显，后面的吴军阵营内的战车都因为体型过于庞大，难以在山路中通行而不得不遗弃。一些战马冲入了连片的荆棘之中，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嘶鸣，骑在上面的士兵直接被狂暴的战马给抛飞了出去。

借着这片地势的影响，顾千玄与后面的吴军稍稍的拉开了些许距离，当然，这并不表示后面的吴军会停止追击，顾千玄他们一行人仍旧在吴军的视野之中。骑兵跟着追了上来，无数的步兵遗留在了后面。

以顾千玄对于吴军的了解，看来这些吴军所接到的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死命令，他们不追到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待续

5月21日

更新「第六章 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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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作者  by  落叶天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