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有十几二十年没在老家过年了,到底多少年,已经嫣嫣不祥。
零时在炮竹声中酣然睡去,对于择床择地择时睡眠的人,也算是奇迹,因出生地在此?亦或父母在此?亦或两者皆然?都可以不管了,睡者为先嘛。
醒来也在炮仗声中,却伴着“历历”的雨声,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似乎以微微的惆怅开张,原计划祭祖拜坟年还去得了吗?
弟说要去,风雨算个屁!
好吧,此时陆续已有近邻过来拜年,赶快打点行装上山,上山茅草哄哄的,好在雨忽然就停了,爸说初一祖坟不能除草,点香燃烛放炮祭拜就可,我们一一拜过,匆匆下山,雨点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弟说咱们到周遭乡邻家拜个年,认个脸,不然爸妈百年后,人来人往的都不认识,别人会笑话。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早为爸妈镐了块地,作为百年后的归宿。我以前也暗地想到这事,但又觉得还太早,父母不过耳顺之年,说了难免晦气呢,不想他默默地就都打点了,家有男儿,确实让人省心不少。
然,我们姐弟多年未回家,族里人丁极少来往,眼看原来熟悉的人家如今都换成了金碧辉煌的洋楼,路也改了许多,早不知谁是谁的楼房了,如是只能请老将父亲出马,带我们走一遭。
路上碰到许多打招呼的熟人,当然是老爸的熟人,热情招呼,一一介绍,甚多唏嘘,万千感概。我作为曾经的二小姐,已经没有太多存在感了,有人还以为我是弟的媳妇,有人以为我家出了老三,不应该的以为啊。想当年,曾经为打捞掉进水井的眼镜而抽干井水的;曾经掉进河里差点见阎王而惊动四邻的;也曾经拾金不昧而被敲锣打鼓戴红花的,那个十里八乡名噪一时人,不都是我吗,如今只有老一辈的能叫出名字,也是识名不识人了,可见我做人的失败。
乡愁,多年来,只是梦里的懵懂与哭泣。醒来,成天在现实中摸爬滚打,早就忘了故乡的滋味。只有在此时,多年的相邻方能照出你充满世俗味道的嘴脸,你在延续什么,秉持什么,舍弃什么,忘记什么,一句问候就清晰了,我感到汗颜。
而我的母亲,被失眠困扰多年,我们姊妹竟然都束手无策,是真的无策,还是疏于想策呢,我想自问?
真的该醒醒了。好在是新年,还有时机。
一个同族的伯伯,八十有一,书法自称自由体,亦称鬼体,他向我介绍半天最近这幅“谁人不识君”之妙 。临走,问他是否认识我,他微微摇头。
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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