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日,司徒南都没有联系梦佳。虽然偶尔他忙起来一整天都没空联系的情况也是有的,但都会发个信息过来解释下。梦佳每次拿起手机都会失望的放下,他难道没看见她打的那几通电话吗?为什么不回个电话问问呢?时间久了又疑心他因为那天电话里的语气太生硬,所以生气了。她编辑了一长串的文字,说了最近妈在家所以不方便联系,又说也许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会尽量等到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他们的事。可是一会她又把字一个个的删除掉。也许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吧。
郁郁了两天,连老天爷也配合的滴滴答答下了两日的雨,梅雨季节到了,到处都湿哒哒粘呼呼的,叫人心情烦躁。
晚上下班前,汪蕊说要请客,梦佳一点兴致也没有,这么大的雨,去吃什么饭啊,还不如回家睡觉。可是汪蕊坚持要她去,说知道她喜欢吃鱼,他家正楷刚盘下一家鱼馆,就特意来请她去尝尝梅雨季节特有的梅鱼。恭敬不如从命,她只好下了班匆匆往饭店赶。
雨天不好打车,虽然她打着伞,步行到饭店时,半个身子都已经淋湿了。汪蕊一早等在饭店门口,赶紧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梦佳一边擦脸一边说,“你家正楷这是要把光明市的所有行业全都纳入麾下啊,那么大一个公司,事还不够他忙的,还做饭店!”
“谁知道他呢,前不久才盘一个连锁酒店,忙的是白天黑夜见不人。他忙,我也得跟着受罪,你不知道我现在怀孕,荷尔蒙怪的很,他不在家我都睡不好。之前说什么每年谈业务请客的钱都够开个饭店了,没想到这就真开上了,又得添上好些事,真是的,一个破饭店能挣多少钱!”汪蕊虽然嘴上埋怨,可语气和表情里都满是自豪。梦佳笑着没说话,心想这饭店的档次可一点也不破,有钱人啊,说话底气就是足。
“正楷呢?不是说他特意请客吗,不会把咱们撂这上自己吃吧。”
汪蕊看看手机,笑着说,“到了!这就到!”
梦佳故意瘪瘪嘴说,“没诚意!我要吃你们这最贵的菜!”
“再好的菜又能贵到哪去!今天我带了一瓶好酒来,人家送的,我现在又喝不了,待会你们自己喝!”
“我们?你不是说你家正楷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酒吗,晚上还有谁啊?”梦佳问。
汪蕊吐吐舌头,连忙掏出手机掩饰着。“神秘兮兮的,又给我安排相亲呐?要比小乐那个还帅的啊!”梦佳调侃道。
“怎么还没到啊,太不靠谱了…”汪蕊仿佛没听见她话似的,自顾自的说着。突然有人敲门,汪蕊赶紧清了清嗓子,“请进。”
门开了,两人都坐直了身体紧张的盯着门口,却只看见一个服务生探头探脑的进来问“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梦佳噗嗤笑了,汪蕊没好气的说,“人还没到齐呢,上什么菜!”服务生哦了一声出去了。梦佳打趣道“你们这服务生倒是长的挺帅。”
门又响了,汪蕊没好气的喊“谁啊!”等了一会,又没了动静,汪蕊自嘲道“我现在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怒无常,一会想哭一会想笑,上一秒还高兴着,下一秒就火大!”
“怀孕了都这样,我去上个卫生间,你们厕所在哪?”
“出门左转走到头。”
一出门,梦佳迎面撞上一个人,“抱歉。”说完就要走。“梦佳!”她闻声惊讶的抬起头来一看,那人尽然是司徒南。他也是半个身子在水里泡过,头发上的水珠一粒一粒的往下掉。梦佳一阵惊喜,瞪着大眼睛开心的问,“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就被司徒南轻轻拉入怀中,“想你了,来看看你。”梦佳腾地烧红了脸,虽然伸手推开了他,但心里已经是一片柔软。
“快进去,里面有干毛巾。”门一开,汪蕊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笑着打招呼,“来啦,快擦擦,雨天路滑,正楷不让我开车,否则就去接你们了,看你们一个个都淋的跟落汤鸡似的。”
司徒南从汪蕊手中接过干毛巾,一转脸撒娇似的递到梦佳手中,把头伸到到她面前。
梦佳已经知晓这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故意大力的搓了搓他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好啊,我身边现在都安排的有间谍了,看来以后得重新找呀找呀找朋友。”
汪蕊忙的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条胳膊晃呀晃,娇嗔道,“亲爱的,我不是怕阿姨窃听你手机吗,时间紧任务重不好跟你解释那么多,只能先把你弄出来再说了。徒南好几百年才求我这么一次,我不帮他实在说不过去,我的人和忠诚都是你这边的!”
梦佳看她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你快坐下!不要乱动,地上有水,滑。”
“不坐了,一会上菜都是鱼,我闻着鱼味老想吐。我得回去了。”
“是吗?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不能吃鱼,光想着梦佳她喜欢了,咱们换别的菜,鱼给梦佳打包回去吃。”司徒南抱歉的说。
“不用,饭店里的菜我现在都吃不下,我现在胃口特别怪,只有家里阿姨能摸清楚我的口味,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时间宝贵,你们聊聊自己的事!”汪蕊边说边皱了皱眉头,好像已经闻见什么不喜欢的味道一样,不住打着干嗝,她看向梦佳,“阿姨那边知道是我们在一起吃饭吧?要不要我跟她说一下,晚上你陪我回家住了?”
司徒南也朝她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梦佳忙红着脸说,“不用!不用!我一会就回去…”司徒南起身送汪蕊,一边说些感谢的话,“拿到张夫人再帮我打个电话,你家的酒店帮我预留个房间,干净舒适就行。”
送走了汪蕊,包厢里突然显的很空。偌大的圆桌,两个人挨着坐,似乎看起来很奇怪。司徒南有些懊恼,不该定在这么大的饭店,应该去一些小的卡座,或者直接约去他住的酒店。他渴望和梦佳能拥有片刻的二人世界,像从前一样,即使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相拥着,也像是有了整个世界。
梦佳似乎很紧张,两只手紧紧的握着,竖着胳膊,搁在下巴和桌子之间。空调冷气打的很足,吹在潮湿的身体上有些冰冷。梦佳的皮肤呈现出苍白色,衬衫紧紧的透明的贴在身上,能清楚的看见里面肉色的内衣。司徒南突然有些燥热。他伸出想搂着梦佳,突然,有人嘚嘚嘚的敲门,他又尴尬的把手缩了回去。“请进!”梦佳的声音因为紧张变的有些尖锐。原来是上菜的服务员,他们动作很快,一会就把备好的菜上齐了,还拿来了汪蕊醒好的葡萄酒,和两支精致的高脚杯。
“吃菜吧,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司徒南朝梦佳的碗里使劲的夹菜,“谢谢…”梦佳低声说,她有点奇怪,上次见面时她不仅能冷静的面对他,还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审时度势。怎么今天面对他突然变得这么紧张,左右手都快分不清了。
“这酒不错,是好酒,给你倒一杯”
“我不会喝酒。”
“上次在饭店你一口气闷了那么大一杯,我以为你现在酒量不错呢。”
梦佳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司徒南放下酒杯,握了握梦佳的手。
梦佳感到手心一阵温热。
“你手怎么这么凉,空调打高些吧。”司徒南说着叫来服务员,把温度提升到28度,风口也调了上去。
“这酒真的不错吗?”梦佳突然心血来潮。
司徒南一愣,忙说“是啊,虽然价格不是很贵,但的确是从好酒庄里出的酒。”
“那一点点,我尝尝。”
“哈哈,好!”司徒南显得很高兴,连忙给她倒酒。
二人推杯换盏,眼看着一瓶酒见底,渐渐都有些微醉了。司徒南很是绅士,基本上每次只给梦佳的杯底染上一点,自己却半杯半杯的喝。梦佳抬头看着灯,故意晃着脑袋,体会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呵呵,好玩。”
司徒南靠在椅子上,看着梦佳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
“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吗?”梦佳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我知道,汪蕊跟我说了。”
“其实我在尝试,试着如果生活里再次没有了你,会怎么样。事实证明,我很快就适应了,甚至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
“难道这么多年,你想到我都不会难过,不会懊悔,只因为今天晚上我这么说了你才伤心吗?”
“不…我是说,今晚特别的伤心。”
“如果这种感觉你都没有停止过,为什么你重来没找过我呢?”
“我…我是想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过来找你。”
“你就那么有信心?我会默默无闻的在原地,等你把所谓的一切都安顿好了来找我?你就这么有信心一定会成功,有信心我不会爱上别人?”
“当年我豁出一切堵了一把,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可是越后悔越不敢来找你,因为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资格来告诉你,我成功了。现在我终于达到了对自己的要求,才敢回来看看你,事实证明你没有爱上别人,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过,所以,我赌赢了,谢谢你。”司徒南深情的注视着她。
“也许吧。”梦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淡。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身影不知为何,从脑中一闪而过。
“梦佳,你变了。”
“我?应该是吧。一个人永远无法同时跨进同一条河流,万物都在变,难道你没变吗?”梦佳反驳道。
“我当然也在变,可是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司徒南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为我们重新认识,再喝一杯吧!”
“不行了!现在已经头很晕了,再喝回不了家了!”梦佳说完,脸刷的一下红了,“我的意思是说,喝多了,回去我妈又啰哩巴嗦的。”
“那就别回去了,汪蕊不是说她能给阿姨打电话吗?下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果你能留下来多陪陪我当然是最好。”
“呀!都快十一点了!怎么喝到现在啊!我得走了,明天你几点的车?我早上起来去车站送你!”梦佳装作没听见,从座位上跳起来就要走。
司徒南把她摁到座位上,掏出手机说,“稍安勿躁,我给你叫一辆滴滴!”
梦佳只好继续坐在座位上,她也拿出手机一看,汪蕊给她发了好几十条微信,大意是,她给她妈打过电话了,说家里晚上没人,准备留梦佳在她家睡觉。梦佳在心里骂,这死丫头,火车司机!回了一条“明天再收拾你!”
司徒南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说车来了,他们合打着梦佳那把小雨伞,站在路边等车。梦佳上车后,司徒南也跟着上了车。梦佳赶忙道,“我说了我回家!”司机从后视镜朝他们望了望。司徒南尴尬的说,“师傅,麻烦从香樟园小区走,下个人,差价我补给你。”
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过话,梦佳到了,司徒南特意让师傅等一下,跟着从车上下来,“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送了!”
“送你到楼下。”
“可是…”
“你就让我都跟你这呆两分钟,一分钟也行。”司徒南央求道。
二人行至楼下,司徒南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梦佳心下一软,“过段时间我休年假,如果没别的事,到时候我去北京找你。”
司徒南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嗯,快走吧。伞你拿着吧,反正我也到了。”
司徒南点点头,转身走了,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说,“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下次,我一定准备好了来看看阿姨,你千万不要跟她硬来,相信我一定可以打动她的。”说完,又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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