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以眠
阳台
阳台上两位老人
俯看着楼下
打羽毛球的孩子们
羽球扑过来，旋过去
老人彼此笑笑
转身看着孩子们笑笑
球时而高蹿，时而低悬
一阵贴脸，一阵离目
孩子们大哭，大叫，大笑
后来，阳光淡了，老人走了
再后来，孩子们也都散了
唯有云霞映着落叶
夕光照着长街
行走
独自走在路上
不知不觉
走在黄昏的光里
暗夜的影里
走在西风和北风之间
走在东街和南巷之间
不知不觉
甚至走在草坪与鸽群
路灯与蝙蝠之间
更甚，驾一列梦车沿梦轨
一路遁入多人称的梦境
不问梦长，梦断与梦醒
也全忘了以何种姿势睡去
以何种姿势醒来
不问旁人也不曾让旁人问
何时会重温旧梦？
错觉
忘了在小雪还是晴午
路边有老人撑伞而过
忘了在老城还是郊北
两位老人在街边广场
玩练乒乓球
一方学潮扑，另方扮浪涌
忘了谁攻谁守，谁王谁寇
不过却记得有群孩子围着
久久站在一旁
不时拾起那远去的小球
老人看孩子们
眼里的雨愈下愈大
像是湖中经过一场秋雨
孩子们看老人
胸中的雪越积越厚
好似田间下过一场春雪
那楼下一排楮树
黄叶落了一地
墙里墙外都是
那院里一群鸽子
草坪上旋云天上舞
不论晨曦暮色
远望着思忆着
阳台之外，又是黄昏
霞火又接夕焰
秋风又续冬风
还有这街头巷尾
也似曾相识
那些知道的名字
那些路过的寒暄
连同那些含蓄的话语
相似的面孔
和那缓缓逝去的背影
风雪里的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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