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二新画
曾经，我和一个大叔谈恋爱，就是大我很多的已婚中老年。
后来我坐飞机认识了一个男生，英俊绅士，谈吐丰盛，理工科硕士，在央企工作。他发信息会打很多字，还有表情符号，这让我开心，因为一般男人发信息都很短，干巴巴的。
他问我有什么书推荐，我说《遇见未知的自己》，结果他买了一本《遇见未来的自己》，知道真相后他说「啊，一不小心天然呆了QAQ」
有一次他要去我故乡出差，问我要不要带点什么，我说「豌豆尖？」没想到他果真带回一大袋子鲜翠碧绿的豌豆尖，我和同事们涮火锅吃了。
这些细节，回想起来还是蛮美好的。
我们一起看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我还借给他一本王晋康的科幻小说《与吾同在》。
他显然很喜欢我，不光喜欢我漂亮，还欣赏我聪明有思想。这让我意识到，啊，优质男生还是有的，男人并不都那么浅薄。我似乎受到了鼓励，感到新生活在招手。
不要在一棵老枯树上吊死，离开不靠谱的大叔，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你良配。
其实我一直在努力离开大叔，只是一直没成功，分分合合的。大概我以为没了大叔就过不下去了，不知道还会有谁来爱我。
如果要和央企君继续交往，我就要和大叔当即分手，因为我不会骗人，要两头瞒哄会非常累。但我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大叔，有些纠结。于是我告诉了央企君关于大叔的事，大概是个「趁早告知真实情况」的意思。
结果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当场没有说什么，回家后就狂发信息骂我。
「你已经允许我追求你了，却还在和那个老家伙上床。」
搞笑……自从那班飞机后，我和央企君一个月完全没有联系，后来他才突然重新出现的。吃了两次饭，既无表白，更无承诺，怎么叫做「允许他追求我」……再说大叔和我根本不在一个城市。
「你做二奶的时候，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央企君既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心中便已有认定的事实，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无从解释，不必解释。
「我是不会娶你做老婆的，以后你要是再联系我，就认定为月抛，是你欠我的，你得跟我上床抵债……我这个人，急色……」嗔恨忧恼让他堕入地狱，温文有礼的青年也换了如是丑恶嘴脸。之前待你如公主淑女，眼里的光，捧在手心的珍宝，高贵的天鹅，要行礼伸手邀请你跳舞的，现在竟视如野鸡、技女、货物，而他自己也从绅士变成流氓。
我并没有联系他，是他又找我，就在当天凌晨五点左右，打电话说还要聊几句。聊的没什么实际内容，我知道他是因为烦躁而睡不着觉。
……我那本科幻小说还在他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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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叔的关系存续期间，还遇到过另外一个男生。通过大叔吃饭认识的，在某部委工作，暗白皮肤，薄嘴唇，戴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单纯。他显然也对我颇感兴趣。我那个时候，长发浓密，肉体丰腴，瓷白色紧身花苞裙，青春洋溢，任谁也心动。
他说：「留个电话吧。」
「好的。」紧接着他的话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完我才意识到回答得也太快了，蠢动的心好像摊在了桌面上。
第二天我忍不住发信息说想他，很快收到回复：「我也想你。」噢！
周末，我做了一条鱼，发图片给他，他说：「好想吃啊。」安全的试水，得体的聊骚。
同样，我也选择向他坦白我和杨某人（大叔）其实是恋人关系。毕竟他俩认识，关系还很不错，以后也容易穿帮吧。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顿，马上又恢复流畅：「……不要紧，在北京，这种事情很正常……我原以为你俩只是普通朋友呢……你以后总归是要离开他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单聚，啊！……」
「谢谢你啊！」他还不忘说这么一句，是谢谢我告诉他，还算有风度，比上一个好。
之后我们自然不联系了。
合租室友知道上述两件事后说：「额，从一般的观点来看，你这是错过了一些好对象。」她认为我的做法很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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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一位央企青年啊，被他骂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过了两星期，他又发信息来，说对不起，是把对前女友的恨发泄在我身上了……
他和前女友刚分手不久。他们是在婚恋网站认识的，在一起之后，女方终于羞愧地说自己是离过婚的，之前没告诉他。央企君觉得这个倒没什么，说「我们一起朝婚姻努力吧」。后来她怀孕了，就辞职在家待着。有一次央企君出差了，通过技术手段查到她在QQ上加了个单身群，他怒不可遏，回去大闹一通。两人几经波折，演出半夜拍门这种狗血桥段，后来央企君和家里人商量，说既然孩子都有了，不如就捏着鼻子结婚吧，央企君便带她回自己父母家，结果事情又闹黄了。
「于是我就快要有一个私生子了，」央企君说。我掐指一算，胎儿大概八个月。
听他描述，女方除了加单身群，其实并没有被查出别的实锤，「想来她那时候大着肚子，也干不了什么」，央企君说。
呵呵哒……我真是哑然失笑了……甚至还有几分庆幸。我那只是过去的经历，而另一个女人正怀着你的孩子，这个才是对未来生活有重大影响的事件，你竟然企图隐瞒不报。
「其实她也很善良，只是有点傻……」他最后说。
他又向我道歉：「唉，我竟然如此诅咒你这样一个善良的人。」
噫，央企君也是苦。大家表面光鲜亮丽，刨开了还是一堆不堪，谁不是烟雾缭绕。
其实他跟我倒像是一类人，道德感都很强，也都有一些纯纯的特质。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也许还是和前女友结婚了吧，毕竟当时孩子都快生了。还是希望他过得好吧。希望他放下那些直男癌的心魔，少吃爱情的苦。
第二位，部委青年，后来从别处得知，他已经结婚了。很可能在认识我时就已婚——怪不得和我聊天不够积极哦！从善良的角度想，他不跟我继续交往未必是歧视小三，也可能是囿于自己身份不便呢，刚好勒马；人家也未必是故意不诚实，已婚人士总有些小九九吧，我也闹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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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我并没有因为诚实而错失什么对吧。要不是因为我坦白，后面也炸不出来这些实情，要是我真的心怀鬼胎和他们发展，以后只会有更大的麻烦呢。张德芬说过一句话：「真相会让你受伤，但它也会让你自由。」真相让人自由，是呵！
我实在是无法脚踏两只船，哪怕轻微地撒点小谎，我也觉得太累了，紧张心跳的感觉，我受不了。我并没有因为单纯而吃亏啊，单纯令我幸福，单纯是我的通行证。
我也不担心别人骗我，别人说什么我就信，我假设对方说的全是真话，如果有问题，很快他所说的内容就会自相矛盾，很容易识破嘛。
我爸约谈过我，叫我不要公开写这么多自己的私事，他认为人要保留隐私，要维持良好的形象。哈……
爸爸还说老公知道我过去那么多事会不高兴的。我说没事啊，他早都知道了，没有不高兴。爸爸大摇其头，说你老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爽，男人都会在乎某些事吧啦吧啦。这就是一般人的观念吧，遵循「普遍规则」去活。我觉得很奇怪诶，我离老公最近了，他在想什么，我还不能直接感知到啊？何必拿那些「男人都如何如何」的抽象观念来套？为什么不信任彼此的真实接触？
我写这些，我舒服啊。轻安愉悦。对我心灵有利的事，我就去做。这就是我成长的方式。
〈完〉
啊哈，刚才写完后，我发现自己并不确定认识部委青年时他到底结没结婚，不好乱讲的，不如确认一下事实，于是我就去问他了（没错，我们又通过微信把故人打捞出来了）。
结果他回答得并不十分肯定，说当时大概还没有结婚吧，反正时间相差不远。
然后我问他几月份结婚的，哦，结婚是在认识我之后几个月。
但他表现得这么淡定，似乎丝毫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要紧，我感到很诧异，问：「你心里就没一点波澜么？不觉得这是对你人品的拷问？」
「波澜又不会体现在文字上。」他答。
「那为什么不直接讲真实感受？不习惯？」
「各人性格不同。」
「……」
我期待听到他关于事情本身的直接回应，看到他对「已经in a relationship了是否还能和另一个人发展？」这个问题持何种态度，但对话并没有以我想要的方式进行，这个问题似乎根本不在他考虑之列。
好像剥洋葱，你一层一层扒进去，想看看他的心，最后才发现洋葱是没有心的。
不知道这个人是没有心，还是掩饰心。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我这种习惯，他们并不愿意去检视和衡量自己做过的事。这种差异也是我近年来才发现的。也不难理解，对他们来说，直面甚至批评自己想必很痛苦，多见的是掩饰、表演和屏蔽。
想到这一层，我觉得再追问下去对他有点残忍，所以不必再孜孜以求了。不要让人家不舒服，毕竟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对吧。
而且别人怎么样不要紧，我自己内心的期待（希望对方掏心窝子）才是我应该去觉知、观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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