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85年秋至1886年春]
真正说来,我周围或许得有一个圈子,由那些深邃而温柔的人们组成,他们会保护我,使我免受自己的伤害,而且也懂得逗我开心:因为,对一个思考此类事物的人来说——正如我必须思考它们的那样——,把自己毁掉的危险总是近在眼前。
但愿没有人相信,人们有朝一日会突然双脚跳进这样一种热烈的心灵状态之中,后者的标志或比喻可能是一支刚刚唱完的舞曲。在学习这样一种舞蹈之前,人们必须已经完全学会了行走和跑步;而且,在我看来,始终只有少数人是命定能够做到自立的。
在人们首先敢于靠自己的四肢走出去,没有櫸带和扶手,在自己春天的充满最初青春力量和形形色色诱惑的时期里,人们已经受到了最恶劣的危害,经常颤抖不已,灰心丧气,犹如一个逃亡者,犹如
① 相应的手稿编号为:NVn2b。——译注
② 参看尼采188S年10月(自莱比锡)和1885年12月(自尼斯)致奥维贝克的
信。——编注
③ 关于舞曲《致密斯脱拉风》。——编注
一个被流放者,带着一颗战栗的良心,以及对自己道路的奇特怀疑:——如果朝气蓬勃的精神自由就像一瓶葡萄酒。
镜子
缺乏一种支配的思想方式。
演员。
Gleba[土地]。
新的无耻(平庸者的无耻,例如英格兰人的无耻,也包括写作的女人们的无耻)
求偏见的意志(国家、党派等等潜在的佛教徒。
缺乏孤独(而且因此缺乏与社会)
酒、书、音乐以及其他兴奋剂。
未来之哲学家。
统治阶层和无政府主义。
非常人物的奇特困难,其卑贱的谦逊妨碍了他。
缺乏一种性格教育。缺乏更高级的僧侣
对人民权利的逐步限制。
1[4]
一切关于对里面的东西(善的、恶的等等 >作为教育准则是有价值
①以《镜子》作标题,这是尼采1885年手稿中经常有的亊;
的,因为它使人有所袒护。
——人极容易因之而毁灭的最强大和最危险的激情,是如此彻底地受到了排斥,以至于这样一来,最强大的人本身已经变得不可能了,或者一定会感到自己是是“有害的和非法的”。
这种损失是巨大的,但一直以来都是必然的:现在,大量相反的势力得到了培育,已经成长起来了,通过对那些激情(统治欲的激情,乐于变化和欺瞒的激情)的暂时压制,又有可能把它们释放出来了:它们将不再具有以前的野性。我们允许自己有这种驯服的野蛮:看一看我们的艺术家和政治家就是了
——各种对立面和对立欲望的综合乃是一个人的总体力量的标志:它能驯服呢?
---个关于神圣性的新概念:柏拉图的天真幼稚——不再是显突出来的受诋毁的欲望的对立面——要说明何以希腊宗教比犹太一基督宗教更为高级。后者胜利了,因为希腊宗教自己蜕化了(落后了)。
目标对最强大、最可怕和最臭名昭著的势力的神圣化,用古老的比喻来说:对魔鬼的神化
1[5]
1一我的衡量尺度是,一个人、一个民族在何种程度上能够激发起自己身上最可怕的欲望,并且转向自己的福乐,又没有因之而毁灭掉:而倒是转向了自己卓有成果的行为和功业
——把所有不幸事件解释为那些未和解的心灵的作用,这乃是迄今为止促使大众走向宗教迷信的做法。即便更髙的道德生活,圣徒的生活,也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未和解的心灵而被虚构出来的手段
——把我们的体验解释为一种善良的、具有教育作用的神性的天意暗示,也包括我们的不幸事件:——上帝概念的发展,从父权家庭出发。
——人类的绝对堕落,向善的不自由状态,因而用坏良心来解释我们的所有行动:最后是恩典。奇迹行为。突发的悔改。保罗、奥古斯丁、路德
——日耳曼人对基督教的野蛮化:中介性的神祇,以及众多赎罪迷信,简言之,重又出现了前基督教的立场。作曲体系亦然。
——路德复述了基督教的基本逻辑,道德的不可能性因而也包括自我满足的不可能性,恩典的必然性因而也包括奇迹以及命定的必然性。根本上,是一种抑制状态的告白以及一种自我蔑视的发作。
——“要偿还自己的是不可能的”,救恩欲望以及迷信和神秘的发作。“要摆脱自己的罪恶是不可能的”,保罗、奥古斯丁、路德的基督教的发作。从前,外在的不幸乃是宗教虔诚的推动力:
后来则是内心的不幸感、未得救状态、畏惧、不安全感。看起来使基督和佛陀出人头地的东西:似乎正是内心的幸福使他们变得虔诚
1[6]
一一属于更高等级制的感觉在道德感中占着主导地位:它是更高级的社会阶层的自身证明,这个社会阶层的行动和状态后来又被视为一种信念的标志,而正是以此信念,人们才那个社会阶层,或者说应当归属于那个社会阶层
1[7]®
一-道德感首先是与人(尤其是等级)相关而发展起来的,到后来才转移到行动和性格上。间距的激情处于那种道德感的最内在根基中。
1[8]
---人的无知无识和无所用心,使得个体的归属要到后来才
得以确定下来。人们感到自己太不自由,毫无修养,为突然的推动力所撕扯,以至于人们不能对自己作出不同于对自然的思考:在我们身上也有魔鬼在发挥作用。
①参看1[1],《善恶的彼岸》,第257节,《论道德的谱系》,第1卷,第2节,第3
卷,第1丨节。——编注
一一人性的、太人性的。要是没有自觉地表现出道德活动和道德认识,人们就不能对道德作出思索。因此,我当时就致力于那种对道德的精致化工作,它已经把“赏”与“罚”感受为“非道德的”,并且知道不再把“公正”概念把握为“可爱的理解根本上就是赞成”。这其中也许有虚弱,也许有放纵,也许也有------
1[10]②
——“罚”是在极其狭隘的空间里发展起来的,它是强权者、家长的反应,是强权者、家长因为自己的命令和禁令遭到蔑视而表达出来的愤怒。在习俗的德行(其准则要求“一切传统习惯都应
当受到尊重”)之前,还有统治者的德行(其准则要求“惟有命令者才受到尊重”)。间距的激情、等级差异感,包含在所有道德的最终基础之中。
1[11]
一一“心灵”终于成了“主体概念”
1[12]
——如果事物是未知的,那么人亦然。这里有什么可赞扬和指责的嘛!
① 关于原计划的对《人性的.太人性的》的修订.参看《尼采编年史》[KSA•第15卷。——译注]。——编注
② 参看1[7]。-•一-编注
[1、1885年秋至1886年春]
——我理解不了,人们如何能够成为神学家。对这种人我想都不愿想,他们其实不仅仅是认识机器而已
1[14]
——凡一个人不能完成的行动都会被他误解。以其行动而总是受到误解,这是出类拔萃的。那么,这也就是必然的,没有任何怨恨的动因。
1C15]
——如果我宁愿去思考因果性而不是去捉摸对我的出版者的诉讼,那并不是字亨我的益处和我的享受在我的认识方面,我的紧张、不安、激情恰恰在那里表现得长久。
1[16]
思想就是行动
1[17]
——我们是怎样在50年里改变了想法啊!整个浪漫派及其对于“大众”的信仰都被驳倒了!决没有作为大众诗歌的荷马诗歌!决没有对伟大的自然力量的神化!决没有从语言同源性向种
①出版者]恩斯特•施梅茨纳(Ernst Schmehzner)。-编注
族同源性的推论!决没有对超感性之物的“理智直观”①!决没有蒙着宗教面纱的真理!
1[18]
真诚性问题是全新的。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们把俾斯麦这样的人物视为因疏忽大意而欠缺真诚性,而理査德•瓦格纳这样的人物是因为缺乏谦逊而没有真诚性,我们或许会用柏拉图的piafraus[善良的欺骗]©来谴责他,会因为康德对绝对命令的推导来谴责他,而实际上,信仰对他来说肯定不是通过这个途径达到的
1[19]
——怀疑最终也反对自身:对怀疑的怀疑。而且关于真实性
的合法性及其范围的问题就在这里。
1[20]
我们所有有意识的动机都是表面现象:背后隐藏着我们的本能和状态的斗争,争夺强力的斗争。
1[21]
——这个曲调美妙动人,这疗干f由权威或者课堂告诉给孩子们的:看到一个令人尊敬的人时产生的舒适感亦然。估计是天生的
① “理智直观”]后康德哲学概念,尤其是在谢林那里.叔本华就已经与后者作了
激烈论战。——编注
② pia fraus[善良的欺骗]]参看奥维徳:《变形记》,1X,第711行。——编注
[1、1885年秋至1886年春]
不管洛克怎么说!是先天的;当然,如果那些保护和热爱我们的人们也与我们一道作出相同的估价,那么,估价就会发育得更强壮和更美好。对一个孩子来说,总是要在与自己母亲的对立中把自己的善和恶设定起来,而且就在他受到尊敬、讥讽和鄙弃的地方,那是何种折磨啊!
1[22]
--一-被我们当作學”来感受的东西是何其多样:其中有尊重、畏惧、感动,诸如为某种神圣的和隐秘的东西所感动,其中有某个命令者在说话,某个把自己看得比我们更为重要的东西;某个使人振奋、激动或者使人安静和深沉的东西。我们的道德感乃是曾经在我们祖先的历史中起过支配作用的所有华丽的和恭顺的情感的一个综合、一种同时鸣响
1[23]
——尽。健康得到促进,禁欲的和否定世界的思想方式(连同它们追求病态的意志)几乎得不到理解。一切可能之物都将被允许和承认,每一种植物赖以生长的潮湿而温暖的空气。
那就是一切举个印茂盛植物的天堂
1[24]
——心灵、气息和此在(Dasein被设定为相同的存在。生命就是存在(Sein):此外没有什么存在。
——“好人统统是软弱的:他们之所以是好人,是因为他们没有强大到变恶的地步”,拉图卡部族首领科莫罗对贝克©说
1[26]③
gin是阿拉伯文,意为spiritus[精神]( = g’inn)
1[27]
“对脆弱的心灵来说不存在任何不幸”,俄罗斯人如是说
1[28]
所有率孕鄠睪竿牟寧岑枣增,被把握为一种语言,各种力量借以理解自己的语言。在无机世界中是没有误解的,信息传达似乎是完美的。在有机世界中则出现了。“事物”、“实体”、特性、活“动”(Thtig-“keit”)——所有这一切都不能搬到无机世界中!有机物赖以生活的正是这些特殊的谬误。关于“谬误”的可能性的问题?对立面并不是“假”和“真”,而是与符号本身对立的“疗本质性的东西是:那些尽ff大量运动的形式的构成,那个表示所有符号种类的符号的发明。
① 在1881年8月26日致尼采的书信中,彼得*加斯特附了一份由盖斯多夫
(Gersdorff)翻译的谈话,即在塞缪尔•怀特•贝克与尼罗河上游地区拉图卡部族首领
科莫罗(Comorro〉之间的谈话:这个谈话刊于贝克:《阿伯特湖、尼罗河大盆地以及尼罗河源头考》,伦敦,1866年。——编注
② 塞缪尔•怀特•贝克(Samuel White Baker. 1821 - 1893):英国殖民探险家。
著有《阿伯特湖》、《阿比西尼亚的尼罗河支流》等。一译注
③ 据J.韦尔豪森?——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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