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到宿舍,听同伴说,邻班的一个女生找了我一个上午,我赶紧到她的宿舍找她,她俯在我耳朵上悄悄说,是张洋找我,可能有急事。看她那神秘的样子,我心里倒没什么,坦坦荡荡的。
我猜测他能有什么急事呢,我一下子想到家乡那边遭水灾的事,心里一沉,会不会有了变故。
我匆匆下楼,还没到实验楼门口,他就迎了上来,看来他在那个地方一直等着我。原来,他邀请我去参观郑州市书画展览。这些日子的各种邀请可真多,看电影、听音乐会、出去游玩,现在又冒出个欣赏书画展览,无所不包。我真是没有多少心思,想推掉,无奈他的语气很诚恳坚决,我只好说:“等后天看有没有时间吧。”
他是个书法爱好者,我对书法也有些兴趣,心想他到时候若不再叫我,我就不去了。临毕业分别前,同学朋友的邀请实在不忍心拒绝,况且也没有更好的脱辞。我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说“学习时间太紧了,抽不开身。”,或者“等以后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明显是骗人,毕业在即,以后相见都难,还有什么机会呢。
我认为毕业前夕,应朋友之邀,去吃饭、看电影、到啤酒摊坐坐,都是很正常的友谊交往,但愿别人也这么看。可有两次,李想请我去看电影,我有所顾忌没有答应,我不想在毕业前再惹出什么事非来,破坏同学间四年的友谊。以后,他每次看到我,眼神里都是哀怨和忧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天,张洋又像着迷似的紧紧追随着我。晚饭后,我打算去看电视,就到花园里准备叫上女伴一起去看。没想到他出现了,可能他一直就在等我。他说他吃过晚饭一直就在花园等我去看电视,什么也不想干。
我没吭声,心想你干嘛要等我?也不知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总有应付的成分在里面,有时还不知不觉地滋生出厌烦和傲慢的情绪,连我自己也奇怪,怎么会这样。
我和女伴走在后面,他在前面走走停停,我明白他的用意,但没有跟上去。在电视房里,他看到一半就走了。我心里一阵轻松,他走了就好,不然他那样沉默地在一旁,我感到不自在。
没想到,他却等在回宿舍的路口,我刚打算和女伴说着话不理他进去算了,他却叫住我说:“明天早上八点钟去看书画展览。”
我是班干部还兼着学生会的职务,毕业前事情很多,就说八点半有个会,他说开完会再去。哦,我的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明确拒绝他,给他脸色看?可他并没有向我明确表白什么,出于友谊也该接受他的邀请。只是他这种行为,何时才能有结果。他能指望吗,我觉得希望渺茫。他压根儿就犯不上为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呵。
李海还没有来信,我不知道他究竟对我抱什么态度。爱一个人就应该有勇气,连爱的勇气都没有,还能获得爱么?
第二天,我开完会出来,张洋就等在教学楼门口。我走出校门,他才跟了上来。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到了群艺馆。
这个书画展览,集中了吉林、太原、洛阳和郑州等好几个地方的杰出书画。展出的书法有的潇洒飘逸,有的气势峭拔,有的气韵深厚,有的具有形象感,有的又很有立体感,还有的显露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韵。
有一幅很有创意,书法与绘画结合,给人以书画交融的美的享受。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是一幅“江山多娇”的书法,它以纯黑做底色,白色的字,而那字颇有漓江意味,给人青山秀水的感觉。还有一幅是在字体笔画上造成阴影,很有立体感,而那字写得飘逸俊秀,惹人喜爱,犹如近在眼前,触手可得。
还有一幅绘画“寂鸟”,整体构图是一只寂寞的鸟,孤独地站在没有叶子的枝丫上,它低着头,似乎在怀念已逝的伴侣。
看完书画展览,又去书店,在路上碰到了孙江和另一位男同学,真让人尴尬。看到我单独和张洋在一起,他俩会怎么想呢?他俩会不会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友谊。没法子,凡事不能两全,既然不忍心拒绝,就不能堵住别人猜疑的嘴。
一路上,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我不问什么,他很少开口。我在书店买了一套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张洋买了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培根文集,翻开培根《论友谊》那一篇,第一句是“古人曾说,喜欢孤独的人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他笑着说我是神灵。
我记得他曾说过我不重感情,这会儿又这样说,我心里真有些生气了。我不重感情,就不会冒着别人说闲话的风险,出于友谊和好心,答应你的要求陪你出来,你还要我怎样才能令你满意。难道你对我有意,就非得我用同样的回报才算重感情?那也太不尊重和理解人了。
之后,我没再怎么说话,完全没有了兴趣。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论他提出何种邀请,也不论他邀请几次,我都不再答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不能心软,再让他有所奢望,得寸进尺。
到了校门口,和我分别的时候,他说他要去绘图室,我随口问中午咋不休息,他说他一个人玩,一个人自言自语。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沉重,含有怨气,这更让我下定了决心。
傍晚散步时,女伴说她曾受一个男生之邀去看电影,被另一个女生碰见了,她曾含沙射影地对她说,不要拿自己的名誉去冒险。真可气,有些人就爱捕风捉影,喜欢拿这种事做文章。
毕业分别前,实在不忍心拒绝别人的邀请,难道这样做有损于名誉么?我不禁联想到自己,这些天,别人对我的邀请很多,我都坦然接受,我认为这是出于友谊,没有什么。可听了她的话,人言可畏呵,今后不得不注意些,即使出于纯洁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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