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忍不住了,管他呢,谁愿说啥就说啥吧。“神经病?!”我不知道一路上看见我的会有几个人这样想。也许,以后有熟人会躲着我呢。
我捧着《带灯》,一路走来一路读。
差不多五里的路,上午我走了五十几分钟,比平时紧着走慢了十几、二十分钟,比平时悠着走慢了十来分钟。《带灯》我读了好几页呢。
平时我教训儿子,“一晌一晌打游戏、看电视,这会知道看书了?”我这里所说的“这会”就是“在路上”。
平时我认为走着路读书,就象地头特别旺长的庄稼,用我父亲的话就叫“眼皮活”。
有时我也难免做“眼皮活”,就比如今天上午上班路上的“走读”。
我毕竟和儿子不同:我从来不打游戏,现在除了《梨园春》不看电视,除了读书和偶尔为之的写作,业余几乎没有空闲。我的“走读”是“卧读”的持续,是情不自禁。
正读到热闹处,我真的是爱不释手呀。
斯人也有限的五十年平而淡之的人生,粗略说来经历了两个“社会”: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阶级社会”(前十岁)和目前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经济社会。“阶级社会”那会,我还小,对阶级斗争的印象实在寥寥,几乎跟没经历过一样。经济社会,一切以经济效益为中心,更是到处歌舞升平。总的来说,我生长、生活于一个和平的时代,一个建设的时代,一个光明的时代。
我好热闹,我的日常生活里却太少热闹了,于是我只好向书里去寻找。
我许多次说过我读书不求甚解,基本上就是图个热闹。
那天我去图书馆借书,心里实在茫然。馆里的许多书我已读过,再少有我很想读的书了。看见《带灯》,我知道是贾平凹写的,却难以猜测书的内容。毕竟是名著,应该不至于太平淡吧,姑且借来一读吧。
我认为贾平凹是一个深深植根于现代社会生活的现实主义作家,他作品所写就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家长里短人情世故,他讲一口“秦腔”,穿一身“秦装”,看起来就是一位“秦民”吧。他熟悉秦岭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柴米油盐,婚丧嫁娶。
贾平凹笔下没有波澜壮阔金戈铁马,但不缺乏矛盾和冲突。
正是他对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的揭示和叙述深深地吸引了我。
如前所述,我的生活经历实在简单,太少矛盾和冲突,所以我许多时候还相当天真和想当然。有时候有人笑我幼稚,我亦能坦然接受之。
我缺乏生活经历,缺乏想象能力,我注定写不了小说的,可是我对小说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孜孜不倦,对许多小说家崇拜得五体投地。
贾平凹是我崇拜的小说家之一,他的小说写得真好,《秦腔》如是,《带灯》亦如是。
带灯是一位女乡镇干部,如果要寻出她与其他乡镇干部的不同,那就是她惊人的美丽,她的相当浓厚的文学兴趣,她的善于理解人、同情人的人文情怀。她身为樱镇综治办主任,稚嫩的肩上担负着维稳的重任,整天面对的却大多是农民们的口舌是非鸡毛蒜皮。她为了完成镇领导交代的任务,不辞劳苦,日夜奔波于处理上访、拦访的第一线。她善解人意与人为善,她就象一只萤火虫,不停地飞着,用自己微弱的光,照亮着人心和黑暗,就象她的名字“带灯”。
生活总是太不如人意。
美丽的情感丰富的带灯只好把爱情寄托于从未谋面的元天亮,她不停地向他倾诉着她的爱情和理想,却是石沉大海,少有回应;她象勇士一样,投身于元家、薛家的血拚中,为了制止他们的血拚,她搂住元老四的腿不放,被杀红了眼的元老四象甩球一样狠狠地甩在台阶上,头上撞出了血窟窿,昏迷不醒,最后得到的却是代人受过,通报批评。
带灯患了严重的夜游症,还出现了精神分裂的情况。
竹子向镇书记、镇长汇报这件事,得到的答复是“要挟镇领导”。
我想,带灯疯掉了,下一个就该是竹子了。
我的心沉沉的。
我想,我们每一个人,谁不是带着一盏小灯,发着微弱光的萤火虫呢?
我们要飞往何处,又能飞往何处呢?
比了带灯和竹子,我是多么幸运。我现在却在庆幸自己的不是乡镇干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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