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讲师李万义的传记》范教授

作者: 黄泓圣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01:00 被阅读5次

2016年11月22日文学朔方

范教授

彦妮

文章编辑/八方名匠书画篆刻杂项艺术家经纪人.文化推广人黄泓圣

文章来源/中国梦让学习的人梦想飞翔首席讲师李万义提供

范教授自称讲师,偶尔在某大学讲课,我就呼他教授。我们是在街上认识的,算是同乡。他圆脸、高个、寸头,喜戴鸭舌帽。肩上总斜挎一只皮包,有点摇滚青年的味道。据说,他曾在某摇滚乐队待过几天,但无实据。

大多数时候,范教授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会议马上就要开了,就等着他去**台上发言呢。可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没什么像样的工作。他的工作就是东转转西逛逛,看见一只鸟,他能望半天;逮着一根草,他能哭一场。

开始,我不知他居无定所,以为他真是什么大学讲师。因他当时给我看过他的一本诗集,虽是手抄本,但看上去很工整。他说他喜欢自由,不想循规蹈矩地生活。他大学毕业后本来分配了工作,可是让他给辞了。“我喜欢天马行空,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然后他就给我看他的一些照片。那些照片尽管贴在油腻腻的本子上,但因为有真实的背景、有不可否认的白纸黑字,所以似乎就成了他的通行证。陌生人初见,以为这样其貌不扬的人,还骑自行车环游过如此多的地方,故十有八九都会暗生敬意。“这是我骑自行车到西藏的照片”、“这是我在XX大学和XX的合影”。说起这些经历,他脸上自会显出丝丝得意的笑。范教授的笑很有特点:要么像袋子口被收紧扎住了,四周皆是褶皱;要么就成一根线,直线上唯有扁平的两点。

“时间是蹂躏青春的骑手。”时间一长,我就觉出他的行踪有些诡异。那时我还住在出租屋里,楼道里到处堆集着蜂窝煤和啤酒瓶,然而,他就像是拥有警犬的鼻子,时不时就能在我们开饭的点上不期而至。尽管他没有表现出如饥似渴的样子,但让一让,他还是不客气,坐下、加醋、剥蒜,然后呼噜一大碗即下肚。槐叶飘落,冬天来临。纷飞的雪花使他难以招架袭人的寒气。可无论有多冷,他都会穿着他那身标准的单薄衣服,尤其鸭舌帽,更是风雨无阻地戴着。似乎戴上帽子会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搞艺术的,就像摇滚歌星赵牧阳那样。

有次看见他在风中哆哆嗦嗦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问:“这么冷也不穿棉衣?”他看了看我,抹一把鼻涕说:“不冷!今天要去宣传部见人呢,不把自己收拾得精神点,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心说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还是间接问了问他的住宿和上班情况,他王顾左右而言他,说:“面包会有的!我有一套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想笑,又觉得不近人情,就提醒他:“这里是偏僻些,但房租便宜。你要愿意,我可去给房东说说,你也租一间?”他沉吟良久,似乎还放不**段,脸上表现出不愿跟我们这些贩夫走卒为伍的神情,但终于还是无奈地下了决心,拍拍我肩,答应了。

于是,我们成了邻居。

有了居所,他不再漂泊。我亲见他添置了锅碗瓢盆,烟筒里冒出了烟火气息。虽然他做饭的手艺并不咋样,有时一锅饭得吃几顿,但看着他能安稳下来,我还是替他高兴。每逢节假日,我们甚至还会坐在一起,弄瓶“银川白”,就几颗花生米,肆无忌惮地吆五喝六一番。然而没过几天,他领来一女子,中等个头,披肩长发,收拾得也利索。当时以为是他的亲戚或同学之类,不想他们竟同居了!我下楼经过时,他红着脸给我介绍:“这是我对象,在X X大学读书。”

我想不愧是教授啊!神不知鬼不觉就有对象了。不过我也没说什么,只真诚地祝福他们。他就说他正忙着给对象帮忙申请什么资助,过段时间就下来了,到时候请我吃饭。我说好。

但后来就不再看到那女子的影子,听说是去读研究生了。再后来,还听说他们有了孩子,女方要跟他谈婚论嫁。那段时间,范教授真是忙活,马不停蹄、精神抖擞,一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样子。为了结婚,他还紧急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贷款买了一套二手房。然而,等他退掉出租屋喜迁新居不久,却听他灰头土脸地对我说:“她去天津上班了……”我便不再给他伤口上撒盐,笑笑说起了别的事情。可气的是,就因为那事黄了,范教授又十万火急把房子卖了。未过一年,房价**。他又成了一个居无定所的落魄者。

要是一般人,此时定会吸取教训,或置死地而后生,或奋起而追之,但范教授还是不急不躁的样子。他依然戴着鸭舌帽,流露出他那“两点一线”式的微笑,在这个城市转过来逛过去。我总觉得他是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那类人,哪怕就像孔乙己被打断了双腿,他也会不改初衷地对自己说:“他人皆浊,唯我独清!”

日出日落,范教授似乎从不担心下一顿饭由谁来管、晚上要去何处下榻,俨然那不是他这种人该操心的,他只管运筹帷幄掌管国计民生便足矣。因为总是处于打游击的状态,所以他斜挎的皮包就显得尤为重要。那似乎就是他的全部家当,随时随地,都在他身上背着。我亲见他将别人送的八百块钱的包包,背成了“驴拥脖”的成色——而我那时卖一个月的报纸,才能挣四百块钱。

范教授善于从成堆的信息里发现自己的所需。每有名人演讲或是演出,他是需要第一个掌握的。这世上要是发生某件有影响的事件,他可能是第一个知情者。比如某某大咖要来宁夏,他便像是二姨要给自己来送钱一样,激动,甚至亢奋。他一定会动用自己的所有关系(其实他也没什么关系),想办法接近他们,或者弄张免费票去听一听,不管他听懂听不懂。其实这些名人与他毫无瓜葛,但是一旦听了他们的课,就等于提升了自己的品质,对别人说起话来,他就额外多了一种谈资,说不定还会因此让别人请他一顿饭。他的手机是别人送的,里面存了不少人名,而且不乏大腕。每每见他一边走路一边在电话里讲得唾沫星子乱溅的时候,我就想:不知是哪位大仙,又成了他祖上失散千年的亲朋好友。

范教授敢说,而不是能说。他很有勇气,但凡三教九流、名人学士,只要沾那么一点边儿,他就要去套近乎、就要去拜访或交流。不管是省里的领导还是外地的名流,只要他想见,他都会有办法找到他们。他有许多“学生”,动辄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毕恭毕敬,将其奉若神明。街上随便一人,只要他想见,他就敢靠上去。说不定几分钟之后,他们就会共同坐在某餐厅的桌前,大快朵颐。每每从报纸或是某人嘴里得知消息或线索,他就得想方设法去寻找。其实按常理,即便他找到对方估计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对方知道他的底细之后,十有八九也不会理他,但是,对范教授而言,似乎让他说出“不认识某某”便会掉自己的价。他需有枣没枣打一竿。只要能跟对方吃顿饭,或是照个相、签个名,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他没什么口才,吐字都不甚清楚,可是就凭着那段骑自行车的经历、就凭几张油腻腻的照片,他就敢于站在几千大学生面前给他们“励志”。有时挣钱了,他就会抽二十多块钱的芙蓉王、去国强手抓店撮一顿;没钱可挣时,他连三块钱的兰州烟也抽不起。届时,他会像春天的乏羊一般,嗒哧嗒哧走到我的报亭跟前,问:“你还有抽剩的烟么?”

即便这样,范教授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样在底层谋生的方式。他并不懒惰,每天早早就起来了。有时我报亭还没开,他就站在南边的报栏前看报纸。但是要让他去工作,他一定是有些不屑的。他还是背着他的破皮包,没事就过来翻翻报纸,遇到他想要的还会直接带走,且不掏钱。次数多了,我也烦他。他不恼,还笑着讥讽我:“你就是五毛钱的人!”

别人都觉得他传奇神秘,不知道他靠着怎样的办法去生存。他从不上班,也居无定所,却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而且说不定还将继续生活下去。他没家没业,至今未婚。也从不打工,没有一个固定职业,但是,却也没有沦落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他有次喝醉酒摔断了腿,很是严重。听说宁夏都治不了,需请外省的专家。如果换了我,也许就因为没钱医治永远残疾了。但范教授不同,不知他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他的某个老师,硬生生的,让其为自己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就是这样,认识范教授不觉已十多年了,转眼间他也快四十岁了,他照样还是频繁地从这座城市穿行于另一座城市。其实没有他,别人也便这样活,可是有了他,别人或许会多出一酒一餐的费用。说他是闲人,他却有时去北京找孔庆东、有时去广东参加书博会或文博会、有时去西安跟摇滚明星在一起;说他忙吧,他却从不上班,也未听他说起过,何时回老家帮老爹种几天庄稼。

有好几个人都问过我:这个戴鸭舌帽背包包的人是干啥的?我只能苦笑着对他们说:“他是教授。”

特邀编辑石舒清

原载《朔方》2016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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