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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一叶落那年

秋风一叶落那年

作者: 好吧缄默 | 来源:发表于2017-01-31 00:49 被阅读0次

    你会不会也在秋风起时感念时光。

    苇丛嚷嚷声里每次都有风的到来,塘下的水波再也圈不住冒头的鱼,圆形排开涌向远处的岸,溅起水花数朵。稻谷的每下点头都配合草人与风的亲昵,晃晃悠悠地把春华秋实的大智慧藏在粒大饱满里。庭院的枫树每年都会戴上红盖头,把绣球托给南去的燕,却不知落下的最后一片叶是秋的归宿。

    和院里的枫树不同,小学路上的树林沿着路直到尽头,没有枫树鲜红的盖头,却作两列威严的军士守护着横亘于此的百年石子路。尽管父母唠叨多次,要求我们快速回到家中,但我们还是会无视危险,玩遍之前发现的各种老树“机关”。不少粗壮的横向枝干许是深知力学原理,弯曲生长成一个非常合适的弧度。我们把累赘的书包随性地扔落在地,便迫不及待爬上树干朝着树梢进军,尽管经验丰富,可总免不了一路的晃晃悠悠。双腿互勾跨坐在枝干末梢以后,便即刻发力,摇动着枝干上上下下,此时的快意实在让人想同鲲鹏抟扶摇而上,上到九万里,与风同游,云中作乐。少年是自由的,他们吊在树上假装自己是秋千,来回晃荡,晃走了因卡片和弹珠遗失而生起的郁闷,也荡走了老师提问时答不上来的窘迫。他们一直往上爬,灵活的像他们的祖先,企图通过两树相搭的枝条爬到另外一根树上。大树的旁边有颗小树,抓住树干然后纵身一跃,便会秒速着地,不愧为我们的“电梯”,而实际上我们高估了电梯的速度。林子后头是池鱼塘,秋天水位逐渐落低,塘底常常露出可供我们绕着跑的一圈土地。我们找来数个鱼篓,撒入一些香味浓郁的酒糟,早晨放进鱼塘,隔天下午便能看到缓缓拉起的鱼篓里,各类小鱼前窜后跳,好不热闹,于是我们也跟着欢呼雀跃起来。泥鳅,鲫鱼,虾米,还有更多叫不上学名的鱼,但他们一经妈妈的手,就都可以叫成火焙鱼了。

    鱼塘的水涨涨落落,美妙的四季有条不紊地轮番更替,成为高中时代写作的最好题材。我们写春天活力四射,写夏天热情似火,写秋天风轻云淡,写冬天瑞雪丰年。尽管轻车熟路地背诵着“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抑或是“如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此般悲秋诗词,却也丝毫取代不了我们的喜秋情绪。我们笔下的秋必定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它擦过男生的拳头,撩拨女孩的秀发,试图缓解考试给他们带去的疲累,却不小心吹落了桌上的考卷,卷上写满了金风飒飒、天高气爽的秋味。学校建在一个小山包上,入门的长坡两旁长着许多大树一直延伸到教学楼前。亭亭如盖,在没有滤镜的镜头也会是靓丽的风景,然而我们常常不愿意走这条“臭名昭著”的林荫道。两行白鹭不上青天,偏想沾沾这里的文化气息,良禽择木而栖不无道理,它们搭起了巢占树为王,耍流氓地随地大便,目空一切地满道踱步,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子。无巧不成书,我们的操场就在这道的一侧,每次去上体育课的路途都是惊心动魄的,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有坨鸟粪打前阵。中弹的哥们需忍受身后同学们幸灾乐祸地嘲笑不说,还要上一个无聊的班级中弹表,留以将来申请吉尼斯纪录。少年用自己的方式把高考的压力藏进笑声里,秋意渐浓,风吹响丰收的号角,白鹭南飞,我们即将远行。

    要是日子和电梯一样慢该有多好。林子还没老去,就早已撑不起我们对这个世界探索的欲望了。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北方,那里没有树林,但一望无际的平原好像对秋的喜爱更为彻底。初出远门才知道北方的风这般疾,股股秋风一马平川,带着扬尘撞击着大学阳台上那个沧桑的门,许是受了学生的熏陶,咿呀作响地朗诵着“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原本秋天不是用来怀念的,可风往南吹,总是感觉它能把我的思念带回南边的那片树林。路过学校的龙湾湖畔,岸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柳条,却依然随风飞舞,精彩的物事总是能一直精彩,不受表象影响,脱离流光掠影的客观范畴。我们一起走向课堂,对迎面走来的美女评头论足,甚至勇敢地追问电话号码,也常常猜测走在前头身材苗条的女孩会否是背影杀手,然后派个代表“猥琐”地追上去一探究竟。教学楼就在湖边,湖中的倒影未减它底蕴的浓厚。窗外老树高过教学楼,叶落窸窣把教授的讲义填充的格外生动饱满,前排的小情侣挨坐一起时不时地讨论几句,学霸专注地听讲或许注意不到起风了,后排的学渣总是沉沉地春困秋乏着,丝毫没有球场上的精神抖擞。这一切都发生在秋天。

    我看到风又吹过苇荡,那棵枫树也飘落了最后一片叶子。秋风夹卷着它飞过树林,是孩童的嬉闹淘笑;飞过窗户,是童年的书声琅琅;飞过阳台,是少年的豪言壮语。最后飘进了今天的生活。

    我站在工地,原以为秋天才来,谁知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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