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端午，吃五红

端午吃粽子是中国普遍的习俗，但各地也有一些独特的传统，比如我的家乡南京就有吃“五红”的民俗。哪五红呢，一般是指烤鸭、苋菜、鳝鱼、小龙虾、咸鸭蛋。

这个习俗怎么来的，也没有很明确的说法，我觉得比较靠谱的解释，是说吃五红对应着驱五毒，五毒就是蜈蚣、蝎子、壁虎、蜘蛛、蛇。五毒是各地都有的说法，端午入夏，正是毒虫出没的时候。

“五红”怎么能驱“五毒”呢？据说是因为这几种食材都呈红色，这么着就把五毒吓跑了。哈哈，为了节日整点吃的也够费劲的。其实抛开民俗，这五红都是端午的应季食材。

苋菜是初夏的应季蔬菜，小龙虾到了端午长得最好，肉都是满的，个个有黄。鳝鱼呢，也是入夏之后最好，有民谚说“端午的黄鳝赛人参”。烤鸭呢，按照过去喂养鸭子的周期，春天捉鸭苗，养到端午正是成熟的时候。至于鸭蛋嘛，估计是跟着烤鸭一起入围的吧，油汪汪的红油咸鸭蛋确实也当得起“五红”之一。

虽然离开家乡多年，但每年端午都会给家人做一桌五红。可惜远隔千里，南京烤鸭是吃不到了。南京烤鸭与北京烤鸭不同，北京烤鸭是明炉烤，皮脆，南京烤鸭是焖炉烤，烤前在鸭肚子里装了料汁，挂进炉子，外面焖，里面的汤汁烧，里外夹攻，皮香肉嫩，吃的时候斩块蘸着料汁，香极了。提起南京的鸭子，大家都知道盐水鸭，其实南京人对烤鸭的喜爱不亚于盐水鸭，但这两样只能是现买现吃，以前嘴馋曾让爸妈从巷口的鸭子店买了快递到北京，虽然只隔了一天，味道还是不一样。每到节日，思乡之情愈浓，家乡的味道，只好从另几样食材中寻找吧。

这个季节的苋菜既肥壮又鲜嫩，三四块钱买一大把，摘下顶上的嫩叶与蒜蓉同炒，在锅里扒拉几下就熟了，简单加点盐和糖，就是一道清新爽口的应季时蔬，最妙的是汤汁紫红，夏天天热吃不下饭，就用苋菜汁拌饭，看着那红嫩的颜色，胃口好像就开了。

苋菜梗不和菜叶一起炒，但也别扔了，可以和豆腐干切片同炒，也是放一点盐糖即可，出锅前滴一点生抽提鲜，清爽可口。

小龙虾要挑鲜活生猛的，而且要看一下肚子，腹部能看出透明色才行，如果发黑不透明，那就太脏了洗不出来。买回家泡水里养几小时，吐吐沫子。用厨房剪刀剪去虾须、虾钳虾脚，虾尾部有左中右三片尾巴，捏住中间一片揪下来，就把虾肠也抽出来了。然后把虾身虾钳泡在水里，用旧牙刷反复洗刷三四遍，直到水清了为止，这样收拾过的龙虾吃起来就放心啦。

切大葱两段，姜六七片，剥大蒜六七瓣，同一小撮花椒、几段干红辣椒下油锅煸出香味，然后下入龙虾，翻炒一会儿，沿锅边依次淋入料酒、香醋、生抽，生抽可以多放点。加水没过小龙虾，再放入一勺白糖、八角一颗、桂皮一小片，等水开了盖盖焖煮一刻钟就好啦，这是家庭版五香小龙虾。以上的调料根据小龙虾的量和自己口味调整，没有什么定数。

黄鳝这个季节最肥美，营养价值也最高。请鱼摊帮忙杀了，并且把头切了，鱼骨剔掉，回家就好收拾了。剔了鱼骨适合炒鳝片，好熟好入味，吃起来也方便。当然也可以不去骨，那就是烧鳝段，调料都差不多。把鳝鱼多洗两遍，直到无血水，然后切成两指宽的鳝片，加入白胡椒粉、料酒、香油抓匀，腌一会儿。放张图片看看鳝片切成啥样。

小葱一把切葱花，剥半头大蒜切成蒜蓉，蒜蓉多一点好吃。油锅烧热后先加入一半的葱花和蒜蓉，炒出香味后下入鳝片，迅速翻炒，沿锅边淋入料酒、生抽，生抽多加点，再来两勺白糖，红烧菜要多来糖和酱油。加入几滴老抽，再来点蚝油，加水与鳝片齐平，不要没过。盖盖中火焖烧几分钟，见汤汁收浓了，加入剩下的葱花蒜蓉，大火翻炒收汁，装盘。这道菜烧出来肉质软糯，鲜香适口，不愧夏天的美味。

再切几颗红油鸭蛋，没有烤鸭，倒一杯黄酒凑数。五红宴上桌，这个端午节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如今，大家都感觉传统节日的氛围在减弱，这是无可避免的。因为传统节日来自农业文明的传统，是与家族聚居、农耕时令联系在一起的，到了工业时代、信息时代，传统的消逝无可阻挡。

传统有保守的一面，现代人不可能回到大家族聚居，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时代。但传统也有温情的一面，亲人的关爱是家庭永恒不变的底色，不管是传统的大家庭还是现代的核心小家庭。应该给传统节日保留一点仪式感，这种历经岁月积淀的仪式感恰是维持家庭底色的最好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