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生命长河中,几分钟的交集算不算得上是一瞬间?我觉得是的,今天,下午,我与几个陌生人有了几分钟的交集,之后就一闪而过,继续在各自轨迹里行走。这一瞬的缘分,会像风一样吹散吗,还是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影响。
1
下午两点钟,我坐在一个男人左前方1米处,看着他一脸严肃的盯着他桌上的电脑,第一眼见他,被他花白的头发误以为是个老人,仔细看,他分明还是一个40岁多的年青男子,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的头发白了那么多,我不知道,但他的严肃让我有一点儿点儿紧张。
他(盯着电脑):你怎么了?
我(盯着他):是我叔叔病了,突发心绞痛住院,在外地医院抢救,现在病情稳定下来了,当地医院不具备条件,建议来北京进一步治疗,这是检查结果。(我把准备好的病例递给他)
他(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病例):他原来应该做过支架?
我(盯着他):是的,做过。
他(继续盯着病例):做了几个?
我(盯着他):2006年在当地做了三个,之后一个月再次胸闷严重,来北京做了两个,2013年复发,又做了两个,一共做了七个支架。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表情严厉了些,继续看病例):做了这么多支架了,还嫌不够吗,还要做吗?
我(看了病例一眼,再看他,气有点儿虚):是当地的医生这么建议的,他们说现在情况需要做个气囊。。。
他(打断,不满的扫了我一眼,继续看病例):就没有气囊这个东西,你说的是药物球囊吧。
我(我的脑子一僵,记错了?!)
他(继续盯着病例):从这次的CT上看,支架是通的,但别的血管严重狭窄,主要是看他还有什么症状,第二就是看他做支架之前,或做支架那会儿,这个狭窄是不是已经有了,一定要结合原来做支架的光盘来看,如果有症状,就应该考虑再做造影,再复查,看看这个血管有没有需要处理的,如果没什么症状,支架是通的,那么就不一定需要管它了。不能靠做支架解决问题,这个思想就不对。
我(死死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说的一个字,但是,信息量有点大,我听得有点迷糊):那,病人要不要先从外地过来。。。(我不是很确定,感觉他并没有说这个问题)
他(抬头看着我,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脑子有点儿发死,我好像记得他说了,那个东西不叫气囊,是药物球囊,要做造影,要看光盘,要再检查,难道?):我只是想问问,不用病人过来检查吗?
他(盯着我,好像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笨的人):我不是说了吗,要结合原来做支架的光盘来看。
我(突然理解他的意思了):那是先把光盘拿过来,病人暂时不用来?
他(把病例给我,看着电脑):好吧,就这样,把光盘拿过来再说。
我(停滞了一秒,感觉好像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但又不知道该问点儿什么,起身):好的,谢谢医生!
他(盯着电脑,可能在叫下一个号吧):不客气。
出了门诊,我感觉很颓废,莫名其妙的被嫌弃了,心烦气躁,没有理会门诊门口排队的病人和家属,匆匆离开了医院。
2
半小时前,我就站在门诊的门口排队的病人和家属群里,听着他们热闹的聊天,气氛很热烈。。。
某个50多岁高个男子,跟另一个年青人聊天(男子指着年青人身后椅子上的老人):你爷爷吗?
年青人(看了眼自己爷爷,目光很暖):是
50多岁高个男子:也堵了吗?
年青人:堵了70%
50多岁高个男子:我75%
年青人(很关心的):很疼吗
50多岁高个男子:疼,尖尖的疼,胸闷的厉害;不过我们那儿有一个人堵了90%,还不难受。。。
旁边另一男(50多岁,皮夹克,个不高,肚子很大,后脖子上有粗粗的一条肉):你说的那是个例!可别乱说啊,别让人以为都这样呢,(转过头对着年青人)别听他的啊,不都那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叙述着各自的病情,来自哪里。。。
门口排队的,有一家三口的、也有两人一起来的,大家陆续进诊室,又出来,出来时脸色大都不太好,我当时想,看来,他们病情都比较严重,看完了都很沉重,不理会门口的人,就匆匆就都离开了。但现在我想,可能存在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有人和我一样,遇到了莫名状况,所以没有心情跟大家打招呼。
后来我再找医生看过,两次,第一次看过光盘,医生说狭窄在第一次做支架的时候就存在了,建议不做支架和球囊,用药物治疗。临走时强调,不能只靠做搭桥和支架解决问题,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做太多支架,会面临很多问题,先用药物调理。(这次是沟通最顺畅的一回)
第二次,面对当地医生强烈推荐的药物球囊,和北京医生坚决的反对,我们家一时竟然无法做出决定。因为我叔叔还是感觉不舒服,弄不清出现这次症状的原因,全家人都很不放心,另外,也不知道该改成什么药合适,所以想再做一次造影,于是我再次去找那位医生,结果,再次遭冷眼,说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当真是我没有理解吗?),他说我们没有想清楚到底要怎么治疗,我提到就是因为不清楚才来咨询,结果他非常不耐烦的说了句,那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在来吧。。。
我就呵呵了
3
挂号之前,网上有人说,他是一个很严谨认真的人。在与他有限的交流时间里,他也确实在反复强调他认为重要的东西,至于其他,他觉得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你不懂,那是你的问题,那些你不需要知道的东西,他不关注。但是,我很需要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医生说没有事,病人却很难受?病人都这么不好了,你却说不需要治疗?还有,我怎么会知道现在病人就没有生命危险?这些你认为不需要解释的,不重要的,对于我们来说,却非常的重要。
这次看病经历,让我有了很多想法。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会带给双方不同的感受,或许亲切,或许愉快,或许舒畅,也可能感觉别扭,害怕或紧张。这一切,源于各自所处的状态不同,我们很难完全的理解对方,也无法让别人完全理解我们。这位医生,每天面对几十个复杂病例,弄清楚,并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治疗方案,已实属不易,不能强求让他以轻松愉快的状态为每一位病人解释那些复杂的专业知识,去安慰病人的心情。但病人在没有专业知识的情况下,的确也很难理解和听懂他所讲的话,更无法理解他在与病人沟通时的心情。
另外,我原以为,我们都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圈子里,我吃我的饭,我上我的班,我过我的日子,我不去干涉别人,也不想被打扰,我可以独立于别人而存在。但是因为这次家人病情特殊,两位医生给出了完全不同的治疗方案,让我们面临选择,如果第一个医生那里就能治疗,我们可能就完全按照当地医生的方法,按照他的指引做了治疗。或者我们直接就找了北京的医生,又会用完全不同的方法。是条条大路都能通罗马吗,没有人能判断,生命选择权交给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一条单行道,无法回头,也无法两者都选。也许最后都很好,也许会不好,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一个人的命运有时就在一个陌生人的一念之间,结果相差千里。
我们无法独立存在。那么,在生命长河中,每一个缘分的瞬间,我们只要试着去体会就好了。
一行禅师在《正念的奇迹》里讲到:“让我们从无知无觉,心念散乱中解脱出来,让我们充分地活好生命里的每一分钟。让我们成为自己的主人,让我们真正的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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