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达曼西斯（14）

奥达曼西斯（14）

第四幕 第二节

“我们开始说ABC的时候就要开始学‘预防课程’。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政府是不可知论者，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好人吧。嗯。”

“好的，谢谢你的参与，高傲的哲学家。你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也许不是吧。嗯，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特别是三岁以前的那些狗屎玩意儿。它们太蠢了。”

“先生，你亲口和我们说——”

“要不我们先跳过这个环节吧？你们可以播个广告什么的。”

《综艺大咖秀》，这次请来的是喜剧演员。但他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行业的专家，所以他胡话连篇。

“我们总是在质疑更接近真理的真相。在过去的五千年里，人在不断地自我怀疑和假装自满，害怕黑暗未知。我们不会像狮子一样吃饱了就待在自己的知识圈子里。但如果我们被教导的幼儿课程是——永远害怕，过了不久后，退化就成了一种必然结果。就像城市必定会衰退，一海碗的意大利面总会在某一刻被吃掉所有的酱料，从而变得淡而无味。时代在改变，兄弟们。当腐败和色情漫画爬到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才会大喊救命。灾难将临，但我们仍然有挽回的机会。救救这个一无是处的文明。”

我趴在干净的桌子上盯着电视看。

这都是我的错。特别是在曼哈顿落入大西洋海里的这一件事里面。柯尔特公司名存实亡了。我只是坐在这里阻挡一下无畏的挑战者。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我意识到自己还有弥补的机会。

也许传统意义上的宗教不会死，但人会死。我需要阻止特洛伊引发更大的麻烦。那个声音像是我的爷爷。他是个矿工。他和我说，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那时我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到处惹事。我长大之后也是这样。我曾经倒在酒吧外面抽搐晕死，也曾一天内打五次炮。最后我清醒地学到不要为往事后悔，不然你会吊死自己。

现在同样是这样。与其吊死在这根横梁上，不如抽去那个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

我冲进那个秘密入口，特洛伊已经站在那扇大门前面了，正在拿卡刷着通过许可。

特洛伊回过头来，对着我温和地微笑，“今天是圣诞节，伙计，”他低头看了看表，“为什么不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幸福的节日呢？一年就只有这个时候你可以在树上合法地挂灯泡和电线，只有这一天，卖火柴的小女孩才会跑出来冻死，现实最接近童话的一天。为什么你要待在这里？哈。别介意，兄弟。”他回过头去，金属门缓缓地打开。

“我想要——我想要弥补错误。”我没法再说下去。“我不爱这个文明，但我喜欢家人。你可以成全我一次吗？让我阻止你迈入那个全人类的坟墓？”

他回过头来，眼睛是如此地坚毅和顽强。我仿佛读出了一百亿个灵魂的声音。

“那么，再为小小的个人拯救牺牲一个人也没关系吧？对吗？”他笑了一下。整个地狱向我扑过来，要把我撕碎。

“是的，是的。你知道我们活不了多久了。但那又如何。你身处在这个氏族当中。拜托，算是为我好吧。你的妻子——我很对不起——”听到他同意了，我很开心。我粗糙而干燥的眼角开始流泪。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他拿出一把枪。

接着，所有的鼓点，雨点和琴弦都打在我的身上。

今天是圣诞节。耶稣诞生的日子。

他从天上降下来，为所有的人化解苦难。

特洛伊让枪自然地从手中滑落。

这是一座圆形穹顶，穹顶上面是黑色的，上面挂着许多像星星一样的彩灯。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门后面是很多一模一样的房子。那房子是标准的美国小家庭房，有两层，有阁楼和地下室，门前是草坪，油漆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暖暖的忧郁色调。

“瞧瞧这地方，很多的普朗克。所有的普朗克都瞧瞧。这不是《彗星来的那一夜》。空间的交汇口，但却充满了家的感觉。人永远脱离不了曼妥思阶段，限制并不在人的技术手段上，而是物理法则的不适用。稍微一点变化他们就会大呼小叫。过去两百万年和未来两百万年，他们的死法都是一样的。这话人们自己都讲了很多遍了，但我再和你讲一遍，第六维的人。我整个一生都在和你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不值一提，这里发生的故事都只是被塞进弦里面的一小部分。就这样。请允许我，”他脱帽，对着空气敬了一个礼。“允许我拥有爱情。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有爱情的。在越低的地方这种爱情就会越纯粹和无意义。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看到我，我只求你可以祝福我。”

说完，他扣上帽子。穹顶开始破裂。曼哈顿市漂浮在这个中立军事区上空。

他快速跑入了面前的一座房子里。

“你知道么，人们总喜欢谈论过去的事情。过去比现在要幸福。”

他让世界末日和小小的不足以引人瞩目的自我拯救发生在了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