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次被送进韦斯特伯勒
戴着手铐,坐在警车后座,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第二次被送进韦斯特伯勒州立医院。
1. 手铐嵌进手腕,很疼,我没有抱怨。
2. 入院后,被直接带入楼上收治具有暴力倾向患者所在病区的小单间。我坐在床边,警察解开手铐, 钥匙还在插口中,我则摆弄着左手手腕上晃来晃去的手铐,直到警察叫我摘下手铐还给他。
3. 三名护理人员指示我脱掉所有衣服,你就会经历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尴尬。穿上医院提供的褐色病号服---不合身的白色棉质内衣、长长的紧身裤腿、老旧的拖鞋,以及褪色的破旧棉质浴袍。穿上它们极其滑稽。
4. 护理人员离开并从外面上锁。房间大约长4.5米、宽3米、高3.6米,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
5. 开始意识到一个无法忍受的事实:我再次回到韦斯特伯勒,也许还会在这里待上很久。我难免要遭受那些愚蠢的常规精神病治疗手段的折磨---再次经历之前已多次面对的东西:被毫无意义的拘禁在一家医院内,那里的野蛮治疗传承自黑暗与无知的文化。
6. 关灯上床,睡着。几小时后便又精神兴奋的醒来。
7. 门突然打开,三名护理人员走进房间,其中一人对我说“跟我们来”。我被带到隔壁房间,并被勒令脱掉衣服,换上拘束衣,按他们的指示在窗户旁的一张床上躺下。除了这张床,房间空无一物。愤怒与深深的绝望却在不断加深。这套拘束衣由帆布和飘荡在衣服边缘结实的成对的帆布带构成,带子被牢牢绑在床的四边以及床脚上,16或18对此类帆布带固定在床上,只给我的身体留下些许活动空间。
8. 护理员离开房间,在隔壁配有浴缸的房间中透过那扇大窗户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静静地躺了一会,尽量适应这种近乎野蛮的新待遇。作为一名知名执业医师,我觉得自己备受侮辱,一股沮丧之情席卷而来。
9. 我试想这是一场心理测试,要尽快离开这里就得通过测试。我想到了胡迪尼(匈牙利裔美国魔术师,享誉国际的逃脱艺术家)传记中的逃脱术,能用脚趾解开绳结,因此我也开始练习。我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利用大脚趾及二脚趾解开绳结的技巧,我有条不紊地缓慢解开一个个绳结,很快就要自由了。
10. 正当我准备翻身、完全挣脱拘束衣时,三位护理人员再次进来,将我绑得更严实。待他们离开后,我再次着手为自己松绑。这次任务的难度明显加大。
11. 需先解放脚踝,并去除垫在脑后的枕头。将头偏转90度,勉强用牙咬住枕套后缓慢拉向外侧,拽到一定位置后,咬紧,颈部前伸,反向甩头,快速抽出枕头;然后以跟为缓慢的动作,将枕头推落地面。
12. 枕头移开后,头部所处位置比原先低,颈部就从拘束衣的开口处下压,脚踝便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把脚向下压的过程中,捆绑的床单会出现些许空隙,此时上下左右晃动双脚就能解开脚腕的绳结。
13. 膝盖从横向束缚物中挣脱出来后,就是尽可能解开所有够得到的绳结。
14. 很快我就获得了自由。
15. 更多护理员涌进来。将我绑得更紧实,还在胸部、手腕与腿上又紧紧绑了一层厚重的床单布。他们离开后,我再次行动。
16. 我不断挣脱捆绑,护理员每隔一段时间便进来,用越来越复杂、巧妙的方法重新捆绑。
17. 长夜漫漫,我开始喜欢这种逃脱束缚的游戏。也对自己的表现越来越满意。我相信,即使胡迪尼本人也处于相似的情况下,我也不输他。
18. 黎明终于降临,我整晚都没有合眼。医院的一位理疗师蒂尼与另一位病人带我如厕。经过不断的挣扎,我身上的拘束衣已基本松开。
19. 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时,一股寒意窜遍全身,沮丧感随之而来。
20. 在蒂尼的呵斥与拉扯下从马桶上站起身回到床边。愤怒袭上心头,我突然扭动身体,几乎要从他们中间挣脱出去。蒂尼抓住我的拘束衣向后猛地一拉,从背后抓住我,用前臂锁住我的喉咙,窒息感与疼痛一起涌来。
21.他将我拖到床边,扭过我的脖子将我扔到床上。当他坐下再次用皮带将我扣住时,我抬起右手肘撞向他的左胳膊,他转过身在我左脸颊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用他的专业技能将我绑在了床上。
22. 他一离开房间,我便开始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受不了这些拘束衣,我抑制不住这种想要抗拒的念头。在滨州住院期间,一位护理员告诉我,他已连续观察我几天,无论意识清醒也好,处于麻醉也好,他从未见我停止过挣脱这些束缚。
23. 经过两小时努力,我终于完全获得自由,赤身裸体地走出房间。这是12小时以来,我第一次挣脱所有的束缚。随后我抓住一个用来悬挂分割病区窗帘的钢架,试图用它撬开钢制窗逃出去。
24. 白班护士德莱尼女士推门进来,惊呼“贝尔德博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很抱歉,我很想配合,可是我的身体似乎不肯让我屈服于这类治疗。我的肌肉似乎会不由自主地抗拒这些约束。”
25. 她给我拿来了内衣、浴袍与拖鞋,我回到房间再次被锁在里面。
26. 回房后不久,医院便开始对我实施一种被称为“持续约束”的治疗方式。我不记得自己做出过任何暴力的或不合作的行为。
27. 后来病房的护士告诉我,我给予了他们极为理想的配合。
28. 但我遭受了我能在现代社会中想象到的最令人精疲力竭、最痛苦也最野蛮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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