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
暑假马上接近尾声了，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有点依依不舍，反正以前自己上学的时候临近收假时是有点轻松的快意，学生时代最大的满足来自于放假的前一个周和收假后的一个周。
这个暑假孩子是有很大变化的，那天送一宝临出门时她站在我面前，发现个头竟然齐我下巴了，以前是及我胸，再以前只够着我肚子。于是想到小时候大人们见面拉家常的套话：又长个儿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哦。现在我们不说了，只是这种角色互换的历史旋转痕迹还是这样明显。
二宝依然会说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怪话，叫你笑着笑着觉着她的领悟能力似乎接近成人水平，好像这已经不值得惊讶和夸赞了。那天走路上她问我，是不是你和妈妈做了好朋友就可以生小孩儿了？我真的一时不知道怎样来回答。
每次放假前一宝的暑假就被妈妈安排的妥妥当当，该去报的班一定要报，该有的放松安排一个不落下，暑期的作业和功课仍然不能放松。总的来说是一张一弛，松紧有度。不过她自己也不强求，有了惊喜更好，没有惊喜也总能找到自己的乐趣。
这几天还在紧张的排练培训班的节目，每天回来也是加班加点完成暑期作业，就这还忙里偷闲的瞟几眼课外书。恰好昨天热心的阿姨发来信息约好去游泳馆，听到这个消息，两个孩子瞬间就炸了。不用写作业还有快乐的室外活动，见到有趣的朋友。
走在郊区的灌木丛中，扑面而来的是杂草裹着花香和着燥热的泥土气息，像和久违的老朋友热情相拥，忍不住扩张着鼻孔像气筒一样把活塞一直抽到底部，胸腔里憋的满满的，然后那熟悉的气息便侵入皮肤，透进脑门，渗进血液，凝结成遥远的记忆——那个属于我的四年级的暑假。仿佛人类存在的价值都是被记忆的蜜罐储存起来。
每一种气味，每一刹画面，每一个响声，每一丝甘苦，都是闪闪发光的故事。
image
所有记忆中对植物的味道是最为浓烈，尤其是那种茂密的，鲜嫩的，悄无声息的长在某个靠近水渠旁的角落里被庄稼遮住的水草地，在某个清晨被迎着虫鸣挽着竹笼左顾右盼的寻着草源的小男孩偶然发现。于是他一跃钻进这个角落里，生怕被别人发现，其实早已经青草隐没。他两只手左右开弓，把嫩绿拦腰揪断，鼻子里灌入的全是青草汁液的味道，耳朵里只能听到清脆而有节奏的咔嚓声。有时会误以为是大黄牛嘴巴里传出吃草的声音。
是的，这就是四年级的那个暑假，是孩子最不愿意度过的暑假。他没有任何借口来躲避家里的劳动。或许那是父母稍显轻松的日子。
那时候母亲的脸是红润而光泽的，父亲的腰板也是笔直的。暑假里也会给孩子安排雷打不动的作业，早晚至少两笼草，家里的牲畜都以青草为主要口粮。牲畜是庄稼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所以，农村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补贴家里劳力和收入。
除了做农活，孩子也有自己的收入来源。有时候是跟着大一点的伙伴们去野地里挖草药，现在想来就是蒲公ye英。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入药，反正有专门的地方收购这种晒干的蒲公英，是几角钱或者一元钱一斤。一个暑假卖上十几元，几十元都是一笔可观收入。
暑假里的男孩子还可以去水田里，去溪流旁捉鳝鱼。其实是用钢丝做的小鱼钩，大概十几厘米长，在有钩子的地方穿上蚯蚓，另一头打上一个方便拉拽的手环。顺着鳝鱼的洞口塞进去，一伸一缩的移动，引起鳝鱼注意，在美味诱惑下大多数鳝鱼都会上钩。
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待鳝鱼上钩的瞬间，开始时鳝鱼试探性的咬几口，发出小孩吸奶一样的声响。小男孩们屏住呼吸，直到鳝鱼放松警惕，一口把钩子吞进肚子。如果是更大的鳝鱼，会费好大力气才能拉出来，如果不能顺利把鳝鱼拽出地面，他们也会顺利逃脱。
如果运气好，一周会提上几斤鳝鱼和小伙伴一起去市场卖掉。换回几十几元收入，回来时顺道在市场上买些中意的玩意儿。
整个暑假，孩子们总在挖空心思的去满足物质匮乏的欲望。连村里唯一的几颗果树也不放过。
这一般都是要提前几天去侦察地形，看果子的成色怎样，时而又担心下手晚了，没有自己机会。于是在某个风高夜黑的傍晚，半夜里伸手摇醒伙伴，两人抹黑爬出房门。结果夜光如泄，照亮了房前屋后的地面，却也照不亮他们作恶的心。
在离果树十几米的地方，他们潜伏在菜地或是草丛里，静静的观望旁边人家是否有动静，持续时间约十几分钟。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匍匐前进，像虫子一样拱着背摸到果树下，内心里却像前线的侦察兵一样激动。在伸手摸到硕大果实时，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此时四周寂静的只有虫子的叽叽声，远处隐约的狗叫，然后就是果子气促的从树枝上被拧下时发出的暴雨般的唰唰声。确保口袋里已经无处可装，他们才满足的蛰伏到入口的地方。还是像警犬一样四处张望。最后才伸出头，双手捂住鼓鼓的口袋，大摇大摆的猫回自家院坝。
心急的剥开皮先尝一口，瞬间被酸爽的尖叫起来——
推开时间的闸门，那个四年级的暑假还历历在目。只是偶尔在某种声音，某种气味和某种色彩的渲染下才能以完整的画面展开。那些匮乏年代的龌龊故事在回忆时都串成一粒粒晶莹的珠子。
四年级的暑假结束了，孩子又将迎来一个新的学期，历史翻开崭新的一页。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寒暑假，只有临时的休憩，整理好思绪，收拾好行囊，他们将要继续前行。
image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