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友老酒兄有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话吸引了我,他说:“爱,就要大声说出来。”细思之下,发现此语甚当。
或许只是巧合,在读此文之前,我和我的女儿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表白。她对数字没啥明晰的概念,但她说她要爱我十万九十一百零零零次,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应该是超大了,于她而言,这或许就是爱我一万年的节奏吧。我听后甚喜,虽然童言童趣,当不得真,但听她这样说,她仿佛已倾尽所有来爱我,于我,又如何不心动呢?为了表示我也爱她,我对她说:“我爱你十万一百九十零零零次,比你多一点点。”“不行,”她说,“我要爱你十万一百两百零零零次。”我一听,乐了,一时童心大起,竟和她比起数字来了。
说归说,笑归笑,大声说出爱,似乎很易,但也很难。我们中国历来主张含蓄,隐而不露,不大喜欢当面表白。年轻人似乎比我们改观不少,为了表达爱意,总能整出不少花样来,现在看来,这是进步无疑。
张艺谋导演有部电影,名字叫作《有话好好说》,里面有个桥段,男主为了表达爱意,竟雇人对着女主所住的整栋楼高喊:“安红,我(陕西话,读饿)想你!”此语一出,喜感甚足,虽然有戏谑之嫌,但男主大胆示爱的举动多少还是令吾侪汗颜。张艺谋懂得把握时代的节奏,想想彼时大约是情感热烈的年代,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解放恐也不为过。
不大愿意用语言来表达爱意似乎成了我的弊病,对父母妻儿无不如此,写文于我来说尚能道出一二,要我大声表达,是怎么也拉不下那个脸。
这也许是病,那简直是一定的。
近读《诗经》,懂得了“赋比兴”的写法,知道比兴是一种修辞手段,在中国文学中尤为常用,诗词歌赋中甚多。借物抒情几乎成了我们的惯例,婉转之余,似乎也缺了点热烈。
我这样说,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批评我,懂诗词的朋友也许会这样教导我:你要多读些诗词,免得显得没有文化。你想,如果你懂些诗词,看到春天桃花朵朵,自然会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夏天荷叶铺满湖面,你也可以拿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来比拟一番。倘若山苍水阔、落日余辉,那就是“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假如异乡求学,夜深难寐,可用“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来形容;如果幸而高中,金榜题名,这不正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在等着你吗?
懂得这些,自有它的好处,借景忆诗,恰如其分,免得不合时宜不合地宜地总是那么一句:“我靠,好美啊!”
但是语言虽不同,心境却也差不多,一句“我靠,好美啊!”似乎还更有简洁美,老子不也讲“大音希声”吗?洋洋洒洒数千言,有时也未必比一句“我爱你十万九十一百零零次”来得更好。“安红,我想你”不也挺来劲吗?
如此说来,我得劝劝柳永君,别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你应该抱着美人说一句,“宝贝,爱老虎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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