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枇杷季

【齐帆齐微课第23篇，字数2512，共累积42125字数】

指甲在枇杷表面划了划，皮儿很快就完整的拨落下来，放进舌尖咀嚼的那瞬间，又想起了父亲。

那年五一回家，因为脚伤的缘故，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太想家人了，尤其是妈妈。

在高速上，还没到家，我就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妈妈，撒娇说，“我要吃你煮的地瓜粉滑丸，加点兴化粉”，然后一个劲地跟老李讲小时候跟哥哥抢吃粉丸的事。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老李一份，我一份，锅里还留一点给我，在福州的时候，我一直电话里视频里跟妈妈念叨，我今天想吃什么，我胃口不好又想吃什么可是自己不会做，妈妈总是说，没事，回来吧，你现在有身孕胃口会这样，回来了，妈妈养你，你想吃的妈妈都煮。

或许，人都是在脆弱的时候愈发得矫情，正是这样，让我又觉得回到了小女孩被爱包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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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父亲，这个让我有时候心疼，有时候愤怒的字眼，哪怕要跟父亲撒娇，开玩笑都要提前察言观色。

我和父亲之间表达的方式很奇怪，十四年前前，家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父亲经济和精神状态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那会在初高中时段，我离家求学，既担心父亲的状态，又不习惯电话里表达，好在那时候有第一部手机，迷你的长虹款，每天通过短信编辑好发给父亲，我知道虽然他没回信息，但是一定会看。

有一次在半夜，浅眠的我被一串连的信息铃声吵醒（以前的手机，篇幅长的页数不够系统会变成n条信息发送）。心想，谁给我发这么多信息，朦胧的睡眼里，看到了父亲的号码，一向敏感多虑的我，本能地去怀疑是不是家里怎么了！

看完信息，我松了一口气，原来父亲和我说说心里话了，爸爸是半夜醒来想哥哥了，没有吵醒妈妈，一个人在流泪，于是就给我发信息。

那阶段，我很担心父亲这样的状态，每次父亲发过来，我都会默契地用文字安慰他还有我在，字里行间让他看到力量和希望。

这是在那段痛苦的岁月里我和父亲之间没有音量却饱含力量的交流方式，也是那段岁月后，我成长很多，也让父亲在精神方面有了依靠，虽然每次的电话都是程序化的内容：

“吃了吗？
今天生意如何？
妈妈在忙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对白完，挂电话以后，双方都会安心。

对于亲情，爱有时就在日常琐碎里。

-03

让我思绪再泛起涟漪的是回家后的第二天。

习惯早起的父亲，天气好的话一般会六点多去附近的操场跑步8圈，然后绕去市场买回来一天的菜，最后回来开早店门，理所当然的，我回家也睡到了八点多起来，刷牙的时候看到了储蓄柜上面的大金桔，还有枇杷呢！可是枇杷只有一个。

我好奇地问，“妈妈，谁买的哈？”

“肯定你爸买给你吃的，不过奇了怪，我都没叫他买，木头人自己怎么懂得买这个，别说，你爸从小都是最疼你的。”

妈妈笑了说，你孕期胃口不好，不舒服的时候吃这些可以开开胃。

我兴高采烈地拎着水果去爸爸那里，“爸，你买给我吃的哦！太想吃了”。

爸爸这下子有点羞涩腼腆。

“昨天不是你说反胃不舒服吗，去买菜看到一个老人家卖的，自己种的，枇杷太贵了，就你手上那个三块四，一斤九块钱，我挑了个最大的，买不多你一个人留着吃。”

"好嘞!"

转身进屋的时候，心里又暖又骄傲。炫耀得瑟的表情里像极了小时候穿上新裙子、绑上红花辫子到处跑跳的模样。

跟妈妈唠嗑的时候，我笑着说："妈妈，你怀我们的时候，那个年代，爸爸有没有弄点特别的给你吃啊？"

妈妈一脸羞涩，"有，不过是有时你爸去山上摘杨梅，特酸的那种，然后偷偷藏口袋回来给我吃，那个时候，别人家看到你吃这个吃那个，会嚼舌根，背后议论谁谁谁娇气贪吃。"

那个3.4元的枇杷，我舍不得吃，放到了午睡起来恶心最不舒服的时候才动手。

我记得，我吃得很久，很认真，只剩下枇杷核。

04-

总在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想起过去。

像妈妈经常说的，你爸是出事那几年脾气变暴躁很多，其实也是经历太多磨难的，他人还是很好的。

我明白，虽然他之前一直建议我先稳定工作，再考虑家庭小孩，当我怀孕后我都害怕告诉他，内心怕他责备。

然而爸爸早就在我跟妈妈的视频中耳闻到什么，只是一直沉默，无论发生什么，做了什么决定，老父亲还是永远在背后。

在爸爸观念里，女性要独立，要经营好自己，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了，再分精力到家庭。少女阶段，我特别反感父亲同我谈起这些“人生大事”，总觉得人生未来如何，太多不确定，过得潇洒就好，从小认为父亲太自我、专横。

从婚姻到这次到受伤并且怀孕，虽然一步步都有违背父亲寄予我的期望，但是在每个节点上，父亲无不以他的方式，默默支持我，关心我，希望我不受委屈，这大概印证了那句话，每个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疼都来不及。

小时候，奶奶经常提起，我呱呱坠地那一刻，父亲知道了是个女儿，他拍手称快，别提有多高兴，这在重男轻女的闽南环境里几乎没人这样的。

父亲再严厉再暴躁，这将近30年来，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因为妈妈一操起家伙，我就尖叫大哭，而父亲看我这样，每次都会心软。

父亲再暴躁再急性子，除了心性高，其他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而我和母亲，能做的就是理解，用自身力量感化他。

-05

前些年，我一直觉得愧对于父亲的期望，从小我基本上是他的骄傲，可是在几次重要的人生转折点，比如高考，比如择业，自己都失望，更不用说父母。

随着社会经历多了些，现在会告诉自己，努力过了，结果都是安排好的，接受它。这个过程，我也在成熟起来，成长起来，每个人的路都没办法根据自己的意愿让它去延伸。

时光岁月的蹉跎，愈发得觉得，欲望是无止境的，永远不会满足，而一家人家人合乐才是最大的福报，尤其在日益年迈的长辈身上，健康第一，这样俗气的希冀在历经风雨后，最是无价。

财富，地位，名利，也重要，但在努力过后，该来的一定会来。

返回福州前一天，爸爸又买了一袋水果，还是有大枇杷，金桔，多了几个红心李，都是这特殊时期喜欢吃的。

我转头身说，”爸，这么贵不用一直买给我，长大了。”

“你都出门在外，我能照顾你的时间没几天。”说完佝偻的身躯转身进屋了。

我站在先生已经启动的汽车旁，望着黑暗沉重的屋子，眼眶湿润了。

父爱如山，虽沉重，但却是那么安稳、牢固。

又是一年枇杷季，昨天邻居送来了一些漳浦老家自己种的枇杷，很鲜甜水嫩。

本文作者：凤凰康，2个孩子的妈妈，瑜伽导师，早睡早起的自由写作者。在这里写生活与成长、也分享瑜伽，感恩走进我生命中的你。

【齐帆齐微课第23篇，字数2512，共累积42125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