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小爷捧“小香风”的那一年,他许家还是皇商,专门给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做首饰的,听说就算当今的太后娘娘,见了许太夫人也要问候一声。
"老姐姐,可好呀!”
许太夫人早年丧夫,可商海沉浮多年,那就是个巾帼英雄,不知是多少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传奇故事.
可只一样,有老话也说过,要是父母把心眼都占齐了,那儿孙便要遭殃喽!
所以许家大爷,生来便是个败家的货,少奶奶性子软,又拿捏不住他.
好在后来一场意外送走了这两口子,才保住了许家的万贯家财。
她许老太太一手拄着龙头拐,一手牵着小孙孙。
"你父母呀!这一辈子恐怕只做了一件积德的事,那便是给奶奶留下了你!”
可令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许小爷从小虽然跟在许老太太身边教养,可祖母的精明干练他愣是一点也没学会,反而其父的“浑不令”却学了个十成十。
要不怎么说血缘这东西还当真是很奇妙呢!
也就是在这许小爷十九岁这一年吧,没预兆的他就迷恋上了逛戏园子,倒也不是十分衷爱唱戏,不过是那方寸戏台之上,红男绿女,或作仙妖,或为将军,唱念做打,还是十分吸从小就被奶奶拘禁的许小爷.
尤其是这梨园中的台柱子“小香风”,虽然她是有些年岁在身上,不似寻常的少女曼妙,可浑身上下,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出了另一种韵味,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只眼波流转之际,便把许小爷给勾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许小爷捧“小香风”的头一天,几乎把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在谢幕时都扔上了台,却只得美人轻施一礼,连眼神也不肯多留片刻。
许小爷捧“小香风”的第二天,在小香风的台面上,玉板指冰雹一般的下,当真令众人艳羡。
许小爷捧小香风的第三天,在梨园门口,两个硕大的霓虹灯,上写金色大字。“天下第一尽嗓!”
终于,在许小爷坚持不懈的“力捧”之下,他被自己的奶奶打了一顿板子,关在了自家的祠堂里。
"咳咳咳,我本也不指望着你成龙成凤,可总不能下贱到去捧一个别人玩剩的婊子!"
许老夫人的龙头拐一跺,这许府众人便都要抖三抖,大伙全知道,这位老太太混迹一生,风生水起,靠得可不是心慈面软,她可有都是整治人的手段。
想她“小香风”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若是自家老太太认了真,恐怕就是把她剁碎了喂狗,无人敢置喙。
可偏许小爷不信啊!
他知道奶奶拼搏一生,把香火传承看得比什么都有用,现在他可是许家的根,千顷地,一棵苗,于是等屁股上的伤刚好,许小爷便踹开了窗户,跑出了家门。
正巧,“小香风”这头也在想着许小爷,毕竟像这样年少又多金的俊后生谁不喜欢呀!
尤其像她这样的,正是如狼似虎的年岁,只可惜自从自己走了那负心汉,便再也没遇见过这么好的“码头”了!
"姐姐!"
“小香风”这头正胡思乱想,想着许小爷一连几日也没再露面,花牌珠宝也不送了,莫非是又看上别的女子?
是否自己这招欲擒故纵,也放得呔远了些……
可“小香风”一抬头,却被许小爷突然的一声“姐姐”,叫得乐开了花。
于是这二人,一个是早就经过人事的戏子,一个是豪门大户的纨绔,二人干柴烈火,好不快活,悄摸摸便做起了夫妻……
其实当时二人也是快活过一阵子的,只是那许老太太也并非是个“吃素”的主儿,很快便吩咐自家的各处掌柜,断了许小爷的金银。
刚开始,“小香风”还信誓旦旦,说二人有情饮水饱,自告奋勇,要养活这许小爷。
可后来日子一长,这许小爷本就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每天鲍参翅肚也只算是日常小菜,“小香风”便受不了,二人就时常争吵。
其实别看“小香风”表面上风情万种,可实则骨子里十分强势,她原本也是个大老板“包养”的外室,只因一心想着登堂入室,做人家的大夫人,这才一拍两散。
“小香风”从小见惯了这世道不公,对女子的恶意,便暗暗发誓,来日一定是要做人正妻的。
"少爷,您何时娶我?"
而彼时,许小爷便已经被“小香风”迷得没法子,恨不得一时半会儿都要死在她的肚皮上。
"好,爷们赶明个就娶你,收了你,也省得你这妖姬,来日再出去祸乱天下!”
“小香风”趴在许小爷的胸口,一双柔荑,不停的画圈圈。
“那少爷,咱们可说好了,生则同衾死月穴!”
许小爷当时精虫上脑,还哪里顾得上许多,胡乱则应了她。
可实则,心中也早就想好了,等自己再潇洒几天,便顺从奶奶,娶一个对家中有助益的女子,然后就把“小香风”找个像样的的院子,“畜养”起来,做自己的外室。
必竟奶奶说得也有道理,要是自己大婚了,向外人介绍小香风时,总不能说自己娶的娘子是个唱戏的“名角”吧!
日复日,年复年。
“小香风”养着许小爷,也就半年多吧!
一天没预兆的,“小香风”一回到家里,就不见了这位大少爷的身影,整个人,立刻如遭雷击,疯魔似的去瞧了瞧自己的钱匣子,果真还是空空如也。
原来除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这半年来,这位少爷又添了一个新的高消费项目,那就是抽“福寿膏”。
许小爷一天天金银像流水一样的往外扔,为了自己的豪门少奶奶梦,“小香风”倒也不敢撕破脸,只是日子久了,这钱一分一分的挣,终不如家里金山银山来得痛快,于是,许少爷就干脆一走了之,连个字条也没给“小香风“留下。
“小香风”再次没了爱郎,整个人死一般的在床上挺了三天的尸,不吃不喝。
可第四天,外头街道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原来是许家决定与内务府副都统的女儿联姻,对方虽然是个多年未嫁的瘸子,可其父却是“真真”能在皇上身前说上话的,还正掌管着皇商。
“小香风”对镜梳妆,半哭半笑,相好一场,最后他竟连一句话也没有!
后来,“小香风”通过自己的人脉,把自己安排进了许家的大宅子,唱了三天的大戏,其声音犹如杜鹃啼血,声声直入云霄。
也就是在许小爷成婚不久吧!
人们在“小香风”的住处发现了她的尸首,原因是吞食了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福寿膏”。
在“小香风”死时,无灵,无棺,无坟,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破席子,只匆匆裹了裹,好歹是一代美人,就化成了任人践踏的春泥。
可那时的许小爷呢?
大概是新婚燕尔,春宵正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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