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英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她的官方年龄还不到70岁,比她的实际年龄整整少了四岁。
凡英是老三届,为了能够上山下乡,当年她把自己年龄少填了四岁,如愿成了知识青年的一份子,在海南的一家农场扎了根。
凡英被编在一队,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容貌清丽,家庭出身好,自己又积极向上,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成了一队之花。
由于少报年龄,在队友中,她显得比较成熟稳重。
很快,凡英成了农场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一队的凡英了不起。
四队的副队长伟生,看上了凡英。伟生是个有本事的人,下乡才两年,就当上副队长。
伟生的父亲,比母亲年少两岁,伟生的哥哥,也比嫂子年少两岁。伟生萌发出一个奇特的婚恋观——一定要找一个比自己年轻两岁的妻子。凡英刚好符合这个硬性条件。
伟生对凡英,是越看越满意,但试探了几次,凡英没有反应。烈女怕缠郎,他多次公开表达对凡英追求。他的好兄弟们也跟着起哄,对着凡英叫“伟生嫂”,把凡英气得直跺脚,又无可奈何。
终于,一天傍晚收工,一群年轻人在瞎聊,不知道是谁带头起的哄,最后变成:“伟生和凡英明天要结婚了。”
那时候的婚事也简单,两床被窝搬到一起就能成个家。凡英就这样懵圈地和伟生做了夫妻。
一年后,女儿出世。伟生有点老思想,想要个儿子,无奈政策不允许,他又珍惜自己的前途,不敢超生。
而凡英在知悉伟生是想找一个年轻两岁的妻子后,自己虽然无辜,但也有些小忧心。加上生女儿断了伟生的香火,心里有些惶恐。
伟生升职了,成为场部的干事。返城后,伟生进了当地的政府部门,一路高升,成为当地的中层领导干部。
凡英则成为一名小学教师,她很努力,带的班一直在全市考核中名列前茅。
从伟生平步青云开始,凡英心中就充满焦虑,既担心自己年龄造假被伟生发现,又担心伟生赚弃女儿不能帮他延续香火,惶惶不可终日。
她担心老公不要她,她要严防伟生出轨。
她经常到伟生的单位查岗,甚至跟踪过伟生的行踪。后来犮展到但凡年轻瑞庄的女子多和伟生说几句话,她都要怀疑伟生与之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甚至连自己的内侄女外甥女她都怀疑。
本来,凡英的兄弟姐妹们很团结,大家都知道凡英的实际年龄,都帮她瞒着伟生。然而,当污蔑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亲戚们怒了。
亲戚中有人是心理学的专业人士,洞悉凡英偏执的根源,建议大家向伟生透露实情。一旦凡英的心结打开,所有的癫狂将不复存在。
大家还为此召开过家族会议,讨论后,由于担心伟生知而生变,凡英的婚姻将会解体。念着一脉亲情,亲戚们选择了三缄其口,避而远之。
其实,伟生是个好男人,工作能力强,人缘好,很有责任感,疼老婆,爱女儿,为人正派,并没有和任何女子有过瓜葛。除了有点大男人之外,并无瑕疵。
早在女儿很小的时候,伟生无意中见过小姨子的身份证,自己再悄悄求证,已经弄清楚妻子的实际年龄。失望和愤怒之后,想想自己结婚的前因后果,明白凡英并非有意欺骗,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也为了自己的仕途没有污点,他选择了沉默。
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总是不信任他,自己已经亏了,妻子还不知收敛。
在吵吵闹闹中,最苦的是他们的女儿,本来独生子女已经够孤单了,想和表亲们多联系,现在却没有人敢和他们家来往。
而且,在焦虑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女儿,对婚姻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成了不折不扣的不婚族。
然而,凡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焦虑对婚姻对家庭对亲人的伤害,死死地捂住致病的伤口,奢望用一袭华丽的裘衣来盖住原本不起眼的伤口,不曾想伤口感染化开的脓已将裘衣玷污得面目全非。
如今,他们已是古稀之年,继续过着吵吵闹闹鸡飞蛋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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