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夕阳有大雁在飞,一条又孤又长的官道上,有商旅行人、有抗锄回家的农夫……昨夜刚下过暴雨,道路有点泥泞,苏轼全是湿透,行走在泥路上,由于东京官场爆发了乌台诗案,他被贬到了黄州。
走了不久,前方便是黄州,苏轼停下脚步,放眼望去,茫茫人海……不见挽臂、信誓旦旦的好友;不见那熟悉的官场。
苏东坡:“他在晚上打洗脚水的时候,也加了一点温水。”“躲开!你这个死老头!”
此时,身侧有流浪汉冲出,一掌将他推倒。原来,前方城口有施粥的队伍。
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嘈杂,苏轼艰难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又湿又脏的衣袍,颇为狼狈。
自入狱以来,以前圈子里的人没有一人与他联系过,他有点惆怅。
“被关的一百多天里,没人来看我。可是现在事件已经过去了很久,没有任何麻烦了,他们的信件应该在路上了吧?”
对入狱时的遭遇,苏轼没有多少抱怨,他只是偶尔还是希望原来那些亲朋好友、那个圈子能够与他有只言片语的交流。
某一天,他穿着草鞋坐着小船上,突然感觉有点不甘,于是他提起了笔,只得亲自去写信,但信件发出去很久很久,依旧没有人回复。
“平生亲友,竟无一字见及。”苏轼躺在小船上,沙哑自嘲。
作为一个流放之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托人将这些字句带了出去,但信件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时间回到几个月前……
东京大牢。
苏东坡:“他在晚上打洗脚水的时候,也加了一点温水。”“听说牢里关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哩。”
“嘿!还别说,真不赖,严刑拷打了这些天,气都没吭一声,真汉!”
狱卒交头接耳,竖起了大拇指。
“老大,他是谁啊?”
“他呀,听说是个大官,哦……不对,听说是个大文人,叫什么来着?哦叫……苏……东坡!”
“大文人?”小狱卒抓了抓脑袋,他不识字,也没有读过多少的书,但知道那人竟然是个大文人,感觉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了。
于是,他又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被抽打的大文人。
晚上,阴湿的空间,光线黑暗,小狱卒推开了牢门,放下了饭菜。
“快起来吃吧,饿了一天了,滋味不好受吧?”小狱卒问道。
苏轼躺在地上,身上多处血迹,淤青一片连着一片,他望着被送过来的饭菜,颤颤巍巍爬了起来,抓起一个馒头,拼命地啃着。
“俺娘说了,读过书的都是圣贤,是非常厉害的人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是个大文人嘛?”
苏轼听后愣了愣,抬头,那小狱卒转身就走了。
只是不久,小狱卒又端了一盆洗脚水走进了牢房。其实每日惯例,都会有人来送水,不过今日还是那个小狱卒。
吃饱后,苏东坡艰难地挪动身子,准备用冷水擦擦身子。当他双手没入木盆时,发现:水是温的……
苏东坡:“他在晚上打洗脚水的时候,也加了一点温水。”苏轼抬头,那小狱卒憨厚地抓了抓后脑勺,只是笑了笑:“俺对了一点热水。”
游船上,苏东坡忽然想起了这一段往事,他笑了笑,又笑了笑……
这一刻,苏东坡变了,变得更加收敛、更加平静、更加厚实……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师一样,成熟于一场灾难,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分。
从此,他的诗句中再也没有了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有的只是三分惬意,七分潇洒,一蓑烟雨任平生……从此,他的诗文中多了一盆温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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