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当事人罗尔发了声明,当天下午,微信团队在四方沟通后做出最终处理方案:善款原路退回。至此,这件事大概是告一段落了。
在很多人依旧为此而愤愤不平时,罗一笑的病情进展,已经隐没于大众视线了。在我看来,罗尔先生成为了这一事件的最大输家。
之所以我等到今天才启笔说这件事,是因为前两天大家都吵得热火朝天,一上来就站队。那个时候如果我说了什么,都肯定会被贴上某种标签。今天,事件热度已经不高了,我们这时候来回想,也许可以把事情看得更透彻。
很多东西都已经被谈论过了。有人说慈善又一次寒了心。当然,这事一定程度会打击人们对医患求助者的信任,但这种事一直在发生,这不是个节点。
有人说以营销来做慈善可耻。大家都心知肚明,动动手指头点个转发就能捐款,何乐而不为,压根懒得去判断。我就问,有几个是真的看到这件事时去读完《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全文的?
这种转发捐款的形式,在微博发展太久了,我没转过,因为我不喜欢,可是我不排斥。有人据道德高地说慈善要纯粹,事实上,摆在医患问题面前的本就是钱,能筹到钱,当事人还管你是怎么筹的。无耻的不是有人以换取商业流量的方式来捐款,无耻的是向来伪善、出了事就指责别人的人。
我不是什么玉洁松贞的人,但是我支付宝坚持月捐已经一年多。第一次看完全文时,我只觉得这位父亲的文笔确实有某种情怀,看下面那么多赞赏,觉得也无可厚非。问题出在,我看到朋友圈大家都在说转发就捐一块。我纳闷了,原文没有这个说明啊?
后来我知道了这是真的,我的心就冷了,我不想转,依然只是不喜欢。我的大多数朋友转了,我知道你们很多是好心的。当然,转发不会耗费我们什么,所以人们乐意做。而因为有很多人乐意做,更多人就会跟着做,这是群体心理。因此跟我前面说的一样,不是不会判断,是懒得判断了。
此外也肯定有朋友默默去打赏、转账,我相信我很多朋友是好心的。但是,正如大家事后在争论的一样,这真的是一场被骗了的公益吗?这可能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在高中担任过一年的公益社团的社长,负责过四次募捐。每一次做募捐时,大家会问:谁来点钱谁来监督?没有医保吗?钱怎么处理,交给谁?有过一些经历后,我已经习惯了面对质疑。人们并不是不愿相信你,是被骗怕了。
罗尔先生犯了一些错误,特别是他和朋友商量后决定以转发代捐款的错误。那个时候我就想,以这篇文章的传播力,加之正规筹款机构帮忙,完全可以筹一笔小孩需要的费用,为什么要这样搞?
于是,人们开始质疑,开始挖掘。各种未经证实的“爆料”占据网络。这个时候是最需判断力的,然而,人们的神经已经受到拨动,一下子反戈,不加判断地咬定了这就是个骗局,于是谣言短时间内占据了高地,网络里充斥着骂声。我在朋友圈呼吁朋友别轻易相信爆料,等待声明;因为我相信,能够说明这一切的,只有当事人。如有嫌疑,会有更高明的微信团队和执法、司法机构介入,犯不着我操心。
人们骨子里有种仇富情绪。大家不敢面对那个社会问题:一场大病,足以毁灭一个中产家庭的所有努力。而之于低产,那则是毁灭一个家庭。人们宁愿看着你失去那些他们没有的东西而帮助你救孩子,而不是帮你保住你已有的东西。人们知道医保有报销,但不愿承认很多大病最终依然是要自掏药物单一半的钱。
所以,这不是一个骗局,而是一个臭局。我在看到这件事的第一天想写一篇讨论慈善传播形式转型的文章,但现在看来,这种类似的事估计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对慈善寒心,没必要,也做不到——对那些真正善心的人,被原路退款后依然去捐款的人来说。有力则尽力而为,无力则心里道福,犯不着每次有慈善活动都需要大家出来拯救世界。
这件事,可以算是一个警醒,对试图插手慈善的营销人的一个警醒,对不经判断的好心人的一个警醒,但最重要的是,对我们这些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做而喋喋不休的人一个警醒。
此刻仍躺在病床上的罗一笑,还有此刻很多甚至连躺上床的机会都没有的病人,才需要我们站住,需要我们去关注。
也许这位小女孩多年以后(祝愿康复)回顾起父亲写的文章时,能感到到那片真诚的父心以及事情处理的不妥。我希望的是,当她康复长大后,能够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做一些实在的事,发展我们社会的公益事业。如此这般,比我们这些键盘侠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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