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致还未开花的树
陶渊明的菊,林和靖的梅,郑板桥的竹,已不再是单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渴望和象征,一种为人之境;这些植物已然脱离孕育的泥土,长成一幅精神人格画像。
我想写的,是那些无名的、散落在荒草凄迷的原野,飘荡在陡峭山涧的罅隙,用残喘生命全部力气抓住贫瘠土地,别无选择的在孤寂落寞中奋起生长的种子——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曾经远离故乡,极度困惑迷茫,一棵嫩绿的幼芽被狂风漫卷的沙尘从苍翠茂林带到断崖突兀的岩石,刚刚还是悠然休憩在梨花、洋槐树那些芳醇弥漫的荫庇中,灼灼日光呵护着年少的梦——它自己也想长成一棵开花的树,跻身于窃窃私语的枝藤间,谈笑于万叶吟风的仲夏,让自己浓郁幽远的花香四溢,任凭晨曦在抚风轻吻沙沙作响的琴韵树语间跳跃……然而一切骤然改变,它孤零零的落在一抷泥土中——与其说是泥土,还不如称为断崖突石上一抹凝聚在一起的尘埃;周遭,风声呼啸而过。
宛若梦魇,光怪陆离。电光石火,时光飞逝,它怎样了?
……
也许,它长成了迎客松的样子,或者像极了长城断垣绵延的山坡上那丛丛的酸枣树;也许,它只是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然而狂风再经过的时刻,它仰着头,白色绒毛般的种子漫天飞扬。
都是也许……确定的是,它,依然用全部生命努力着,只为看看自己长大的模样。
2时间的馈赠
我知道,当年畏惧的内心煎熬与折磨,最终都将被时间镀上坚不可摧、金光璀璨的铠甲,支撑起生命之后的旅程。每位独自游走世界的身影,灵魂深处,总有一团无法填补的黑洞,如枷锁囚禁着释然的牢笼。山虚水深,万籁阒寂,星峦墨浸,掩卷断弦……每当脆弱的瞬间,汹涌而出的情愫淹没整个记忆,如影随形,不论于世间哪个角落,都无法逃离内心尽头孤独的追逐。
翻看三年前的随笔,上面那段是我写下的《时间的馈赠》。
航空差旅飞行记录(~1.50年时间)的显示,里程超过99.7%的人,曾经最早航班01:40冲向云霄,最晚航班05:20降落,错综复杂的航线,也许看到忙碌充实的精彩,却看不到付出与无奈;永不停止前行,唯有进步值得信仰……然而又有多少人了解,含着泪水狂奔的落寞;但无论如何,这无时无刻不在帮助我成长——有一种坚强,是无处话凄凉。应试教育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硬生生地记住《老人与海》的那句话: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扎实做好一件件小事,完成一个个阶段性目标,停止浮躁与急于求成,聚焦当下;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不要用年龄和其他东西束缚自己;年龄从来不是界限,除非自己拿来为难自己。
如果有身陷绝处的体验,很可能会经历漫长的重构生活、重构价值观的过程;例如突发事件导致身心残疾,或更为痛苦的情境。这种状态起初不仅是瞧不起自己,而是真实的感受到被世界抛弃,自卑感赤裸裸地与面对残酷的现实,无处逃避栖息。价值重构,必然撕碎以前的你,撕碎的过程可能比落陷绝境的过程更加剧烈,而一旦凤凰涅槃,飞越灵魂尽头的冷酷仙境,希冀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魔戒》中Frodo问甘道夫,你怎么变成了白袍巫师?他回答,因为我跌入了万丈深渊。现今年轻人很多磨练或许都称不上是磨练,只是为生计劳苦奔波,有些辛酸或许仅仅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反观自己,我亦如是,经历略有差异而已。但是,没有那段幽暗的每日盯着天花板无与伦比的空虚岁月和绝望,永远不知道平凡普通的健康是如何弥足珍贵,不曾经历黯然神伤欲哭无泪的渺茫,不曾煎熬撕心裂肺的对未来的恐慌,不曾失败得彻头彻尾被除了至亲以外的人遗忘……从炼狱对命运的判决宛若墓茔的阴影中爬出来,时间静默,见证怎样的历程。
能够与人诉说的痛苦从来都不算真正的痛苦,经历家庭变故也好,职场失利也好,都是可以交流探讨并寻求某种程度上的心理慰藉;真正的痛苦,无法言说,点点滴滴,渗进骨髓,人们看着你依然完好,面带微笑,而内在啮噬的酸楚却只有留给自己独自品尝。成长的道路上,谁没有体验过几次刻骨铭心的痛呢?于是,心开始别无选择的坚强,灵魂被浸染得愈加通透。
我们要一次一次地战胜自己,重构自我,痛苦煎熬的旅程漫长遥远,蓦然回首,体验人生刹那坠入谷底,向任何一个方向出发,都是上坡变得更好的过程……珍惜在每一个可以工作学习的日子,要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与经验,一寸光阴一寸金。
正如一份英文演讲所言:
The last chapter to your life has not been written yet. And it doesn't matter about what happened yesterday. It doesn't matter about what happens to you. What matters is what you are gonna do about.
人生的最后一章尚未写下,昨日种种的事情并不重要,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做?
愿你终将成为坚不可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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