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透明的瓶身反射着台灯黄色的光,焦糖色的液体在瓶体旋转成漩涡钻进插着漏斗的酒壶,直到威士忌从壶口满出来。七斗舔了一下手指,把玻璃瓶里没有倒光的威士忌一口喝光。
桌上摆满了从箱子里翻出来的物品,是他从里浦那里拿回来的里美小姐的遗物。里浦并没有留下太多里美小姐的东西,除了一台手机,和空空如也的女士包,和一本记账的小本子。
手指在三件物品来回游动,停在红色的手机。七斗拿起红色的手机按住电源键,电量不足,理所当然,七斗耸耸肩。他从抽屉翻出自己的电源线,但是和里美的手机不匹配。看来今晚是看不了里面的内容了,转而拿起已经发硬的女士包,里面空空如也。他把包开口朝下抖动看看会不会掉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只有拉链的叮当声。
七斗扫兴地把包丢到地上,又喝了一口酒。红色的包张着黑色的嘴巴,七斗盯着那个黑色的洞发呆,什么都没有吗?弯腰捡起包又轻轻摇晃两下,不是拉链的声音。把包对着台灯开到最大,手指在边缘滑过,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口袋。说是隐藏的口袋,其实只是对不常用包的男人来说它们是隐蔽的。手指伸进开口,从隐藏的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没什么特别的。在把指头探进去,一个尖锐的角割过指腹,是一张名片,他小心把名片抽出来。
“直冈健康顾问?”
七斗不知道里美把这张名片放在那里的意义是什么,或许这个口袋不代表什么,那只是个安放可有可无的东西的地方。健康顾问,脑海里闪过里美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画面,难道她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吗?健康顾问,真是一个暧昧不清的名字,七斗打开电脑把名片上的名字输入搜索栏。
直冈健康顾问,这家机构是由一个叫直冈的医生创立的,而他并不如七斗所想是一个心理医生,只是一家普通的私立医院,地址位于岸边市新区的渡岸小区附近。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把名片整齐地摆在桌上。
七斗清了清喉咙,想到自己从警局退休之后就再也没体检过。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单位都会定期组织所有的警员去体检,毕竟当警察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身体出状况的人不在少数。有空可以去看看,他点点名片,转而拿起黄色的袖珍账本。
账本不厚,封面上写着代表日期的2015,想必是代表2015年这一年的财务明细,也就是里美死去的那一年。翻开内页,主要记录了里美每天的支出,算不上事无巨细,只是把比较重要或者大额的支出记录下来,比如买了衣服,交房租什么的。他一页一页往下翻,发现里美每个星期都会固定给里浦的账户汇去5000元。七斗挠挠头,里美的母亲好像就是2011年检查出的早期胃癌。看来里美的压力不小,虽然当陪酒小姐收入不错,但是一个月5000的支出,加上房租什么的对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不小的压力,更不要说加上动手术的钱了。
账本一直记录到10月份就没有了下文,只是在最后记录的那部分有一张缺失,纸张被人粗鲁地撕下,留下一点残缺的边角。七斗盯着空白的纸张,难道撕下的是遗书,每天巨大的压力终于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所以选择了自杀?不可能,根据警察的档案记录并没有发现遗书这类东西。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七斗呻吟声往后靠到椅背,目前为止并不知道缺失的那一页内容是什么,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是遗书的话,这不是刚好证明了道远确实是无辜的。
厨房的冰箱嗡嗡作响,七斗起身躺在床上,听着寂寞的回响。桌上的所有遗物整齐地摆放在一起,这里的东西警察当时都已经检查了一遍,根本不可能会遗漏一些重大的证据。
七斗觉得有点冷,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道远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那里,他和里美到底说了什么,那张缺失的纸上面写了什么。
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果然是上了年纪吗,稍微多花一点头脑整个人就觉得精疲力尽。七斗没有多和睡意争辩,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因为坐得太久而酸痛的背部舒展开来,医院,他模模糊糊地想着,是该抽个时间做次体检了,然后认命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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