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子

这个暑假悄溜溜的过了大半，这会儿想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儿子三岁以后，我开始忙于身外之事，似乎许久都未曾仔细打量过他，只察觉这小子个子高了，体型壮了，偶尔泛着糊涂，透着倔犟，时常露出一副张牙舞爪，处事不靠谱的劲儿。

也曾试图改变过他，比如通天用火眼金睛盯着他，或在他猖狂无章时打上一顿，当时看来或许是有效的，毕竟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眼中的大人还是有些高大的。可如今这孩子已经快九岁了，身高已经到了大人的肩膀，体重也蹭蹭的长，就连鞋码都和我一般大了，这种种倒让我开始有些忌惮了。想着再过几天，他岂不是要高我许多来，到时让我如何用力量压制他？

还好我从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总觉得粗俗。可我又少了几分智慧，所以总在教育上不得法，真是头疼。

近日我开始认真打量起他，这个八九岁的孩子，除一身陋习外，竟还有几分优点。

他擅长怼人，总喜欢反着话说，可若夸他两句，他便害羞起来。昨日，写作业时他又磨磨蹭蹭起来，我便训了他，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敢怒不敢言的不爽，如果在以往，我必是一通指责，可那会不知怎么了，我突然上前拥抱了他一下，他也愣住了，一时竟不知是该推开我，还是拥抱我。我在他耳边细语道：“宝贝，你刚睡醒的样子真可爱，我到现在都在回味。”

直到我放开他，两人保持在一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才问我：“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现在不可爱了？”

“不，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可爱的，如果哪次不可爱了，也是有原因的。”我说。

他欲言又止，最后抓起笔开始继续写起了作业。

还有，午休时，我拿了个冰激凌给他。他一眼看到是自己最爱的巧克力味，立马开心起来。接过去狠狠抿了一口，我笑着看着他，享受他尚存不多的孩子气。突然他停下动作，看了我一眼，然后将冰激凌递到我面前，问：“妈妈，你吃不吃？我可以分你一半。”我摇摇头，其实那刻我是欣慰的，敢问成年人中，对于自己心爱的东西有几个是舍得毫不犹豫分去一半的？

完成作业后，他便鼓弄起看起来零碎又复杂的乐高，对我而言是搞不定的，他却极有耐心。那认真度和细致感是平日学习中未曾见过的，专注的眼神，灵巧的小手，微皱的眉头，仿佛都在告诉我，这是一个有智慧的孩子。

所以有些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是一个好苗子被不得法的教育给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