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尾巴,我在好友的热情邀请下,果断买了机票准备北上。这是我第二次进京。三月份我一直在翻看里尔克的一本诗集叫《给青年诗人的信》,其中有几句诗一直飘荡在我的大脑里:好好地忍耐,不要沮丧,你想,如果春天要来,大地就使它一点点地完成。
机舱上的时间不短不长,是很难得的一段时间。在现代生活中,可以使一群人在一个互相不认识的密闭空间中完全抛弃电子产品,静静地呆在一起,除了飞行时间,几乎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场景。百无聊赖中,拿起kindle,继续看上一次没读完的书。迷迷糊糊中看到里尔克的诗,仿佛冥冥中写好了注脚一样,就在此时此刻,我看到了。就如同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
我在北京的三天对北京的感知最早来自于北岛的描述: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用我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在我的城市里,时光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鸽哨深深地响彻蓝天,孩子熟知四季的变化,居民胸有方向感。
机舱窗口外的风景从暮色变成夜色,下了飞机,身体很敏感地感受到北京干燥的冷,不同于上海的湿冷,北京的冷虽冷,但是竟然觉得可以忍受。从公交换乘地铁,舟车劳顿之后,我在夜里十点中走在中关村地铁口出来的路上,路上有点冷清,孵化器里面亮着灯光,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朋友对于这次短途旅行做了很周全的安排,我们住在几个在中关村附近的大型媒体工作的同学家,原本就有六个女生,再加上我和好友,八个人在北京的天空下聚在同一间屋子里。不同的女孩子,个性不同,颇有点北京女子图鉴的意味。
大部分时间情绪都能保持一个很高的嗨点但又不突兀的好友,我发现她对待生活里突如其来的不管是琐碎还是大事情大麻烦都能乐观面对,乐活一族。热衷于把好朋友们聚在一起,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组局互相认识,每每气氛都十分欢乐而且让人感到真诚感。人和人之间的属性气质一旦契合,天雷勾动地火,在场人如同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分外熟悉。
为了不影响别人,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一个小时后,同屋的人也起床了,她披散着凌乱的头发,睡裤还未更换,拿着昨天放在房间里没有盖上盖子的面包,矫捷的步伐把面包平安地从卧室送到微波炉里,按下按钮,人跑去洗漱,洗完微波炉也加热完毕,她顺手从冰箱掏出一杯酸奶,一口冷、一口热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地但是速度极快地吃起来,三分钟后,她关上门和我说再见,赶赴上班的路。
紧接着,另一位同屋人也传来了动静,微胖的她跑到厨房里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菜刀在砧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过一会儿一阵香味春风一般突然地漂了进来,我走近去询问她,原来她在给自己加热早餐的同时,已经在准备接下来的这几餐,先做好装进饭盒里,要上班时随身携带走,避免外食的不安全性同时也节省了不少时间,在忙碌的都市生活中被激发出来的对策。
第三个女生剪着小丸子一般的发型,人也长得圆润可爱,语调是南方女子的温柔和缓慢,说话时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的人生信条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她坦白道,一般出门时间超过半天就会开始想睡觉。最大的理想是除了工作,其他的时间都可以窝在房间里的床上、喜欢吃的美食外卖可以送到宿舍。北京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个老友,只是她人生之旅一段。她向我吐露了交朋友的难以及觉得自己有时独孤到丧失了生活的信心。人生好难。但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漫漫征途上,把视角推到最远,再来俯瞰现在的自己,孤独感和挫败感似乎没那么大。
按照原计划,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见几个在网络上属性气质合拍的朋友,见面地点在亮马河。其中有一位主咖是一位在北京已经有名气的女媒体人,我们在一家印度自助餐厅里面见面,初次见面,她热情而且丝毫不做作,短短地两个多小时,她进行了高密度的人生经验输出。从她研究的女性话题再到出国经历以及她在知名学府毕业后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职场的血泪史等等。她知无不言,一个鲜活的灵魂、一个用力生活的人、一个对生命充满热忱的女性形象立体地呈现我在面前。那一瞬间,身体的血液仿佛被加温随即点燃,果敢而且不遗余力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的生命好值得,不枉来人间一趟。
我在北京的三天 我在北京的三天充满能量和幸福感的一天过去了。
之后的那一天早晨,我们出来晃悠,隔壁邻居大妈见到我们就热情地攀谈起来,可能是我们住的公寓太常换新房客,大妈主动地介绍自己,讲到她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了接近六十年,从来没离开过,真诚地提出有什么需要帮忙地尽管提出来。每每这种时刻,我作为一个只是在这里短暂居留三日的人,在冬日干冷的早晨像喝了一碗热粥的温暖和妥帖。我们一行人走在北京的小胡同里,寻找到事先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餐厅。四个天南海北的女生坐在一起,谈论着我们喜欢的作者,讲到每个人的将来,朋友们仿佛都是在大雪中纷飞的人,理性而且悲观,但是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积极地努力着。
到了第三天,朋友们渐渐回到正常的工作当中,得到朋友的拥抱也预示着我要离开了。
北京像一个巨大的容器,它容纳着许多人的饥与渴,在这里,一切都有希望的样子。我知道,有许多青年在北京的地铁里、在中关村的路上、在没有休息的周末里,独孤着。
离开的飞机上,我继续翻起里尔克的诗集,有句诗闪闪发亮:它在生长是痛苦的,像是男孩的发育,是悲哀的,像是春的开始,你不要为此迷惑。 像树木似的成熟,不勉强挤它的汁液,满怀信心地立在春日的暴风雪总,也不担心后边没有夏天来到。
祝福每一位。
我的北京之行结束了,很想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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