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发现,马的驯化历史要远远晚于牛和羊。
牛作为农耕文明的重要标志,几乎是伴随着农业的产生就进入了人类的生活,多数学者认为,普通牛最初驯化的地点在中亚,以后扩展到欧亚大陆其他地区,在7000年前的河姆渡和半坡遗址就都曾出土牛的残骨和牙齿。牛是重要的农耕畜力,受到格外保护。西周时就有“诸侯无故不杀牛”之说,自汉朝以下至唐宋元明清各朝,都对私自宰杀耕牛定有明确的处罚办法。
而马,直到4000年前才被人类驯服。虽然在电影中我们经常看到骑马打仗的古埃及人和印第安人,但事实上古埃及没有马,马是直到胡夫大金字塔建成以后1000年,才从国外引进埃及的。古代美洲也没有马,因为在印第安人统治美洲大陆后,几乎所有的中型以上的动物——包括马,都被灭绝了。电影里那些骑马的印第安英雄,其实是后来和欧洲人学来的。
与牛的角色不同,马主要被用于交通运输。在汽车发明之前,马一直人类最快捷的交通工具。比如:在十九世纪末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伦敦,当时的主要交通工具还是马。货物运输靠马拉,出租车、公交车是马拉的,警察巡逻要靠马,女王出巡要用马。五百万人口的城市,需要30万匹马来运转,平均15-16个伦敦人就有一匹马。大街小巷到处是繁忙奔走的马,不要说草料,每天3千吨马粪就引发了污染危机。
马被应用于战争后,还改变了整个人类的文明进程。
虽然在10000年前人类就学会了耕种粮食,但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种地。即便到了今天,全世界耕地面积也仅占陆地面积的10%左右。陆地上90%的面积是草地、森林、荒漠等,其中草地面积约是耕地面积的2.5倍。在农耕时代的亚欧大陆上,农田主要分布在大陆东部、南部、西部的河谷平原地区。就在那些地方的农民皇帝们自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时候,在大陆深处、广袤的大草原上,另一种文明慢慢的兴起了。
草原部族和农耕民族原本就是相同的祖先,他们最早都依靠狩猎和采摘为生。只不过因为环境不同,扎根在温暖湿润的河谷地区的人们过上了耕种的生活,游走在草原的人们依靠驯化的羊成为了牧民。游牧的生产形式分散,很难汇聚成城市,所以文明程度一直落后于农耕地区。比如蒙古,直到13世纪初成吉思汗立国时才有自己的文字。
马被驯化后首先成为了牧民有力的生产帮手,放牧时畜群能够更加便捷、省力地控制。同时,马更适合运输和战争的需要。在秦汉时期,战马已经被广泛应用。公元前113年秋,有个名叫“暴利长”的敦煌囚徒,将一匹汗血宝马献给了汉武帝。汉武帝得到此马后,欣喜若狂,称其为“天马”,并作歌咏之。仅有一匹马不能改变国内马的品质,为夺取大量“汗血马”,西汉政权与当时西域的大宛国发生过两次血腥的战争。
但不是有了马就有强大的骑兵。众所周知,在春秋战国时期的战争中还没有马镫,那时候战争中马的主要作用就是承载战车。
马镫被西方的马文化研究界称为“中国鞋”,因为世界上最早的马镫实物发现于公元3世纪中叶到4世纪初的中国东北地区。
马镫的发明具有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完成劈砍等军事动作。正如英国科技史学家怀特指出的:“很少有发明像马镫那样简单,而又很少有发明具有如此重大的历史意义。马镫把畜力应用在短兵相接之中,让骑兵与马结为一体”。从此骑兵的战略地位大大提高,也使世界战争史大为改观。
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冲突几乎是天经地义,农耕民族人口增长需要扩大耕种的土地;游牧民族在遇到气候变化,牧场受灾后需要转场,这种对土地的争夺就势必造成战争。
起初农耕地区文明发展的早,人口众多,利用国家的力量对分散的游牧民族保持着绝对优势。可后来游牧部落的人口也发展起来,特别是掌握了马镫和铁器后,就开始获得了更多的战争优势。游牧民族先天性的拥有强大的骑兵、来去匆匆;而农耕民族需要维持生产生活的稳定,这注定了在军事上的被动状态。
马,马镫,铁器,当处在亚欧大陆深处的游牧民族在马背上悄悄的崛起后,他们一次次冲向农耕帝国的城市和农田,很多古老文明都消亡于他们的铁蹄之下。
在东方的中国,中原王朝一直饱经北方游牧民族侵扰,历史上曾有“四裔为中原患者,莫如北族”之语,《史记·秦始皇本纪》也提到了“亡秦者胡也”。嬴政虽然完成了统一六国的大业,并向南征服了岭南,但北击匈奴却要艰难得多,其最好的办法是构筑防御工事,把各国北部已有的长城都连接起来。这样,在中国的北方大地上,便出现了一条绵延万里的防御工事,人称万里长城。
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长城的修建和驻守绝对是劳民伤财的工程,它甚至成为秦王朝崩溃的原因之一(陈胜吴广就是在去渔阳戍边的路上造反的)。但作为冷兵器时代最伟大的防御工程,长城对中华文明的延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保护作用。有了长城,中原王朝,在相对强大时可主动出击,远征大漠;在相对衰弱时,可退守防御,将匈奴、突厥拦截在长城以北。这种相对和平的局面促进了中华文明的稳步发展,并在隋唐时期达到另一个高峰。
同时,西汉和隋朝,为了控制西域,打通丝绸之路,帝国一直把长城修到了帕米尔高原。这种对游牧民族的强势政策,一方面打开了东西方交流的通道,另一方面,迫使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西迁,间接影响了欧洲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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