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散布在村庄周围的每一块田地,都像家里的孩子一样,可爱可亲。
“东地”在村东头,“河南地”在河的南面,“西南地”在村庄的西南角,竟然还有“猪地”,据说当时国家鼓励各家各户养猪额外给配置的一块土地。地面有大有小,地形有长有方,地势有高有低。
种庄稼,庄稼地里除草,收庄稼,一趟,两趟,三趟……去得多了,哪怕是各家各户都种一样的庄稼,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家的田地。
春耕秋收冬藏,田地里有一家人的希望,田地里有一家人的汗水,田地里有一家人的快乐。手上磨出的老茧,脚底踩出的水泡,皮肤上被烈日晒出的“印记”,都见证着我和田地亲密无间的关系。
后来,渐渐长大,渐渐走远,渐渐和田地疏远了距离。再到后来,我们把田地承包给了别人,我一年基本上只能回家一次,至于地里面种的是粮食作物还是经济作物,都无从知道了。
唯一能让我和这些田地还能扯上关系的,是我这些年来从不曾改变的农村户口。考学,进城,入职,买房,都没有让我动摇我是一个农民的想法。当时很多人都对我各种劝,问我还能回去种地呀!我坚持己见,一笑置之。
去年过年的时候,儿子突然问我:“爸爸,你还记得你的田地在哪吗?”我突然一愣,大致方位我还记得,但具体的位置,我真的是记忆模糊了。还好,父亲虽然近二十年也不曾下地劳作,但是他对于每一块田地仍然了如指掌。
于是,在父亲的带领下,于春节期间的一个早晨,我们三代人开启了一场寻找田地的亲情互动活动。父亲先让我指出大致方位,尽管儿时的记忆已经非常久远,我还是找了一个七七八八,等到了附近,父亲不顾脚下的寒霜,果决地走进田地里。等父亲停下来用手指点的空隙,关于这一块田地的所有记忆,顷刻之间都从脑海涌了出来,割草、掰玉米、刨花生,挖田鼠……
整整一个早晨,父亲带着我们走遍了属于我们的多达十八亩的六块田地。一圈“巡视”下来,儿子豪气干云地说:“这么多的田地,原来我们家还这么'富有'呀!”儿子的一句童言无忌的话,让父亲忍不住笑着说:“如果将来可以继承,这些必须都是你的。”祖孙二人的幽默对话,让那个早晨变得格外美好。
我和田地再次重逢,打捞起了无数童年的记忆,重温了我是一位农民身份的感觉,收获了属于祖孙三代人的满满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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