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京。

作者: 凛冬行者 | 来源:发表于2018-08-01 22:48 被阅读58次

      昨天已经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还办了张公交卡。陈樨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站在公交站台下,手心里出了点汗——不仅因为站台过于陌生的布局,还因为她要努力踮起脚才能越过前方等待的人群, 看到驶来的公交车。

      脚下用白色油漆隔出来的等候区清清楚楚地写明了车号,人们却没有丝毫要排成整齐一队的意思。车来的时候,陈樨被推来搡去就是上不了车。好不容易挤至门边,她刚抓住扶手,抬脚要踏上去,前方一位女士就扭过头来,对着陈樨狠狠一瞪,好似在说:“你这个外地人,凭什么挤我?”

      是啊,凭什么呢?陈樨想。一瞬间的恍神,手已经松开,别人挤上了那辆车,她站在地上,眨眨眼被人流带着向上。

      那个眼神吓了她一跳,虽然知道并不是针对自己,但那毫不掩饰的恶意直直刺进陈樨心里,像根海胆刺,蔓延出绵长而细密的疼痛和自卑来。

      一直到转车的时候陈樨都很低落,幸好下一辆车上的乘客只有几个大爷大妈,一口京腔地道无比,高谈阔论政事时局。

      八点陈樨到了公司。公司在写字楼15层,全通透式设计,阳光浮动在空气里,温暖干燥。她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玻璃门又被推开。陈樨回头,看见老板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白衣黑裙的短发姑娘,两个人笼罩在光里,熠熠生辉。

      “你们刚来,熟悉一下工作吧。实习生不需要做太重要的活,主要是分析一下数据流量和大众评价。哦对,小顾啊,这是陈樨,木犀樨。”

      “你好,我是顾茭,茭白的茭。”顾茭冲着她扬起一个明媚的有些过分的笑容,一时让陈樨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好,很高兴以后能一起工作。”死气沉沉的外交辞令,口气生硬的不像是她自己。

      “别那么严肃,年轻人要有点朝气。”老板拍拍陈樨的肩,“工作去吧,你们坐在西北角的办公桌。”

      对数据的时候陈樨忍不住去看一边的顾茭,屏幕的冷光勾勒出对方柔和的侧脸轮廓,女孩目光专注,十指飞舞。陈樨低下头,缓慢敲出一列数字,突然想伏在键盘上什么也不想地放空自己。

      不行。陈樨摇头,复而盯住屏幕继续核对。

      即使不如别人,也想要努力做好一件事。这是她最低的行为底线。

      中午和顾茭去了公司附近的小吃店,脱离了公司她就不太拘谨,很快两个人就打的火热。解决一顿饭花了十几元,实在比昨天去的不二家划算太多。陈樨算了算自己卡里的余额,决定更加精打细算一点,至少一个月攒下两千元,还能回家探探亲。

      “当过交换生吗?”下午被叫到老板办公室当头就是晴天霹雳,陈樨向来家里蹲,大学交换生的名额根本就没有想到去拿。“月底公司和外企有个交流会,两位实习生得挑一位出去。”

      “对不起啊老板,我大学主修阿拉伯语,所以您还是让陈樨去吧。”顾茭眨眼狡黠一笑,理由完美的无可挑剔。

      “我不太——”

      “赶鸭子上架吧,你也得上了。”身高186的老板扫她一眼,压迫感十足,陈樨尚未成型的拒绝立马咽回肚子里去。

      “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担吧。我口语可是烂到爆炸啊。”

      “对不住啦,不过我确实主修小语种。晚上请你吃饭好啦。”一出老板办公室两个人皆原形毕露,顾茭揽过陈樨的肩,冲着她眨眨眼,“小陈不会怪我吧?”

      “不怪是不怪,晚上的饭还是免了。”在公司里陈樨还是说不出太过放松随便的口气,“回家要早,因为我要开始练习口语了。”

      “好吧。你加油!”被目送烈士一般的视线注视着,陈樨有点心慌,做贼一样飞快的告别顾茭跑去公交站。

      其实她并不打算练习口语。要做的事是什么来着?

      陈樨掏出了耳机,找到那晚她突然想起的歌,是sympathy的海辺のカフェ。

    “絵に描いてる幸福と,血に塗られた生活を。”

      车载空调尽忠职守地释放着冷气,陈樨在拥挤的车厢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的,陈樨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其实和练习口语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她要学习的是京腔,也就是那种京味儿普通话。

      让自己多融入一点这个城市,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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