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图片来自网络

父亲离开我们，整整20年了。这20年，我假装不提不问，好象没心没肺，甚至忘记一些特殊的纪念日。我总是确信，父亲并未离去，他一直在，在某个地方。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我总是在车站，在集市，在茫茫人海中，一遍遍找寻那张熟悉的面孔，期望能感觉到父亲存在的气息。也许某一天，就这样擦肩而过，不期而遇。如此这般，在梦中，在现实中，寻寻觅觅了一年又一年。

        他们说，故去的人，在梦中，不会开口说话。后来，父亲回来过几次。在老家的老屋，衣着整齐洁净，身形削瘦而挺拔，笑容略带疲倦，眼神却炯炯。他不说话，我们也不敢相喊，生怕惊扰了他。他自顾自忙着，抽烟，远眺，沉思……偶尔能看到他眉心的舒展，听到他轻轻的叹息声。我不敢靠近，害怕那是一个幻影。这样的情境，有过很多回。

        父亲有次却是真真切切回家呆了一段时间，就象是走失多年的亲人，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仿佛那年撕心裂肺的离别，是一个误会，是一场虚幻。我们小心地，表面淡然内心忐忑地相处，不说话，不靠太近，好象只有这样，才能永恒。不知道是那梦太美好，以至久久不愿醒来，还是那一段时日，活得恍惚，感觉时光幽长梦也幽长真实。

        我深信这茫茫宇宙必有另一个时空，生命也存在一个又一个轮回。而这梦境，就是父亲与我传递信息的通道。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又是一个午夜梦回的相逢，父亲面色凝重第一次开口说了话。父亲告诉我，他不能再经常回来看我了，他在那边有了自己的女儿，每一次的回来，都要以在那边的时间作代价，回一次，生命就会少一程。以前，在那里无牵无挂，所以总是忍不住要回来看看。如今，有了小小女儿，想多给她一点陪伴。

        那一次的梦醒，竟然没有落泪。我告诉自己，不要悲伤，不要让父亲记挂，不要让父亲以生命为代价，来回奔跑。惟愿安好，勿念!

        此后十多年，果然不再在梦中与父亲相见。

                  ——父亲节，谨以此文，送给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