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只有在黑暗里,我才能百分百安全地被包裹,从一些束缚里逃脱出来,从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抽身,重新看看自己
我现在重新开始跑步,跑步的时候思绪关联到曾经的运动经历。
高三那个时候疫情还没有到来,我想着遁入山林里,所以首先要锻炼肌肉,挤出时间每天都去操场跑40分钟。那个时候,爷爷搬到了学校附近陪我读书。每天都想给我送饭,菜式很多很多,早中晚都有。现在想想,我每天都问爷爷准备这么多累不累,爷爷都说不累。可是每天都去菜市场,然后回到狭小的出租房里准备各种菜式,怎么会不累。我只是乐天地相信。
那段时间是201909-202005,从学校门口到饭堂,有一段1000米的距离,一路都在爬坡,爬过两侧种满树木的柏油马路,左转继续向前。往前的路,两边都种了几百年的古树,树木枝干几十米高,往外开,学校的凤凰花在这个时节落下来。于是我和爷爷牵着餐推车,走在十几米高的古树下,头顶鲜花,脚踩花瓣,就这么走走走,好想这么走下去,也不需要追求我的什么空门和自由了,就这么永远地走下去。
我现在想起来,那一年,高三一年,我无数次走进思维死角里,无数次困顿然后顿悟。我好恨这一年,可是这一年却有这么多美好。
高三文科楼三楼往四楼的楼梯转角,那里很少人去,我喘不过气的时候就跑到转角台。转角台面对学校道路,一楼的树的树叶延展到了四楼转角台,把天空全部盖住了。于是转角台面对天空20平方米的大空间全是绿油油的树叶。转角台下一层是窒息的学校机器,上一层是封闭的思路。只有面前的狭小的天空。即便是供喘息的小小的转角台,也是前后路皆封。我只有望着面前的被框住的天空。在这里思考陷入**的问题。
我在这个转角台完成了太多次的思考。我在这里 无比严肃坚强地面对现实,现实是
人类的渺小,所求的飘渺,种群血缘关系的利益本质,生命和死亡。
我彻底释怀了,死亡这个只有在脆弱的人面前才奏效的皇帝新衣。
我冷静解剖亲人,亲人有,好,没有,依然能过得很好。亲人是渺小的人类生存在世界银河宇宙里唯一的切实纽带,唯一的温存。可是,在极端环境里,对独立个人而言是可以舍弃的。
每一步每一个思维步骤我都理顺安排好了,在和爷爷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提醒自己。
你知道那是我们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吗?爷爷和儿子女儿远隔,也不顾其他孙子孙女,切断所以社交。我高中没有朋友,父母永远和我无法相互理解,学校里没有任何稍强连接。在这个只有爷爷和我的世界里。
我们走在学校古树下,天边鲜花会随风落下,我们走在路上。只有我和爷爷。
今天我跑步时想起高三的操场,下午18:00-18:40,秋冬季的广东白昼很快结束,我心里矜持着原则,爷爷在旁边拿着菜等着我,站在跑道旁。我跑步习惯跑最外道,每一次经过观众席,余光就能见到站着的爷爷。那些天从晚霞到星星。爷爷陪着我。
再也不会有了,这么纯净的环境,这么珍贵的情感。
我还可以把真心全部交付,可是你的身边那些烦心事,那些其他的情感磁场,会让这份真心钝化的。钝化到往后的我习惯应付。
父亲对我好,可是仅仅是义务的要求。再也不会有,不会有。
今天是520的凌晨2点,昨天我忘记所有死亡生命话题,我开始脆弱地思考。
然后我发现这些情感我可能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拥有,独一无二。
爷爷一旦真的离开我,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爱我的人了。即便在过去,即便是曾经。
曾经太美好,爷爷,我也真的好爱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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