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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后四家之陈豫钟篆刻讲堂一百一十九

西泠后四家之陈豫钟篆刻讲堂一百一十九

作者: 拉玛西亚x | 来源:发表于2019-11-18 14:24 被阅读0次

    继西泠四家而起的,有陈豫钟、陈鸿寿、赵之琛、钱松,世称“西泠后四家”。亦或将前四家与二陈称为“西泠六家”,或将八人合称为“西泠八家”。

    陈豫钟(1762—1806),字浚仪,号秋堂,浙江钱塘人,西泠八家之一。深研小学,精于六书,好收藏,如遇到名书佳砚,不惜重金购得。出生于金石世家,收藏颇丰,癖好金石文字,精于墨拓,尤其是拓石,收集有数百册之多。喜作兰竹,篆书得李阳冰神韵,遒劲工挺,并且把篆书施与松、竹、梅等,极有韵味。篆刻取丁敬及汉印法,典雅工致,增益修饰,和陈鸿寿年龄仿佛而结为至交,并称“二陈”。其印之款识常作密行细字,尤为令人喜爱。

    清代篆刻家赵之谦在论述浙派各家作风的异同时,说:“浙宗见巧莫如次闲,曼生巧七而拙三,龙泓忘拙忘巧,秋庵巧拙均,山堂则九拙而孕一巧。”近代书法大家沙孟海先生认为此言是很有见地和分寸的。西泠印派,妙处不在于巧,而在于拙,看各家包含巧拙成分的增减,可以衡量他们艺术水平的高低。

    笔者拙以为,浙派的刀法比之后世的篆刻家更多的融入了铸、凿之韵味,其中的金石之感更加的强烈。

    陈豫钟师法丁敬,曾在其印“最爱热肠人”之款识中有如下记载:“余少时侍先祖半村公侧,见作书及篆刻,心窃好之,并审其执笔运刀之法,课余之暇,惟以二者为事,他无所专也......时有以郁丈陛宣所集丁砚林先生印谱见投者,始悟运腕配耦之旨趣,又纵观诸家所集汉人印,细玩铸、凿、刻三等遗法,向之文何,旧习至此,盖一变矣。”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其对丁敬之推崇,对传统法则的继承。

    我们来看看陈豫钟的篆刻作品。

    印文:讬兴毫素

    印文文字的排列是浙派的对角偏小的处理,此种的处理产生一种交错感,使得印面更加的错落有致,不至于呆板。此印的略小的“讬”与“素”字,更是运用了挪让来增加留空,来强化这种错落感。文字的篆法,遵循汉印文字的篆法,笔画折处较为方正,但是在边沿的处理依然保持了圆润,虽然是短刀碎切,但是不失圆润,方中寓圆,方圆相继。笔画的起止处亦有深深的书法之笔意潜藏。错落有致的文字排列,笔画、留空的顾盼呼应,方圆相继的韵味,笔意的通畅都是此印的妙处所在。

    诗句“向秀甘淡薄,深心托豪素。”是此印文之出处,诗人寄情山水,书者全在笔墨。

    印文:雪房居士所藏

    此印的佳妙之处有二。

    一、印面的气韵,因时间、保存之故,印面出现了大量的残破,亦是这种残破,呼应了“雪”之一字,如同藏于雪中,似隐似现。又是居士所藏,不由让人感慨所藏之未得全见。

    二、我们来看看陈豫钟的款识,我们之前提到陈豫钟之款识常密行细字,此印的款识只是这种说法的冰山一角。清人的印款多为楷书,亦有隶书、行书。西泠八家在款识之上的贡献尤为突出,从不作书稿,用单刀作款,短程碎刀的“倒钉款”的丁敬;到多用切刀,以石就刀,笔致严谨的蒋仁;再到最为清雅的陈豫钟。陈豫钟印章的款识,笔画精到自然,一丝不苟,密行细字,尤为精绝,有笔亦难书的效果。51mm×24.5mm的印石侧面可以刻下如此多之字,每字比之书法之小楷小不知几许,足见其功力。

    我们再来看看他的密行细字的款识。

    61mm×25.5mm的印石侧面,如此细密之文字,且笔画清晰,笔意十足,令人惊叹。铁笔于石上自由书写,比之用笔在纸上书写更为的洒脱自在,刀功之深厚,心思之细腻都为后世之楷模。很多印人觉浙派拙朴为主而少柔美,非不能而是不愿矣。保留汉印中的古朴的面貌,保留传统刀法的铸、凿的意蕴才是浙派的风貌。

    我们再看回印面,印文:最爱热肠人。除了在刀法、篆法、气韵上并称了浙派的风格外,在“人”字的处理上向古借用了将军印的章法,亦给后世在章法的创新上以启迪,我们观后世吴昌硕、齐白石的印章中此形制多有出现。传承古今,继往开来,方是一个印人的本心。很多后世印学家在评价西泠后四家之时,多有认为其艺术之贡献不如前四家者。确然,比之丁敬的开山立派,后四家皆无法望其项背,但是在继承和发扬上亦是有值得我们后辈印人学习之处。无有后四家的继往开来,印学亦不会有后来之兴盛,开先河难,传道统亦不易。

    西泠印派对款识的贡献在将款识由印文的附属,变成了与印文并立的篆刻艺术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印谱之上,朱白的印文与黑白的款识相映成趣,更加增添了篆刻的艺术独立性。

    印文:莲庄书画

    看了我们这么多介绍浙派篆刻家的文章,大家一眼当能认出此类文字的排列,错落的排列,使印面浑然一体,又避免板滞,特别是此印中。细朱文印,篆法却用汉篆,在这种方直的篆法下,当然要注意的是印面容易太过板滞而毫无生气,此印便是如是,其间未见太多的化解板滞之法,除了文字的对角略小的错落感,只运用一些减笔来使“书”字的笔画略显疏离。没有浙派一贯的疏密有致的错落感,亦少了浙派沧桑古朴的气息。反而在“画”字上集尽平直的板滞感,似乎是想以此来以拙寓巧,但是比之陈豫钟的其余作品稍显下乘。

    用沙孟海先生的标准,拙巧的多少与两者的精妙处理来评价,此印亦非上乘,也可见后四家在浙派精髓的处理上却没有前四家的独到,此印亦是守成之作,但是亦可以作为印人学习方细朱文印的模板。此印亦有细密的款识令人细细观赏良久。

    “快晴阁”和“西梅”两方朱文印则是陈豫钟作品中最没有浙派气息的作品。“快晴阁”一印虽然有丁敬浙派朱文印的影子,但是笔画线条则是更为的接近传统的圆朱文印,虽也有“阁”字的独妙的处理。看了我们之前介绍邓石如的文章的朋友会想起邓石如的一方“半千阁”印,两印有许多近似的线条笔画,但是少了邓石如篆刻中浓重的带有其个人风格的隶意篆书的笔意。其时我们说到篆刻的流派,并非绝对的,而是相互借鉴包容的。

    “西梅”一印,亦是如此,虽然浙派的气韵不足,但是确实笔者最喜欢的陈豫钟的一方印章。无论短刀碎切所带来的晕染感,还是“西”字的下部留白带来的空间感,亦或者“梅”字的行笔宛如画笔一般,带着梅花的形貌的具象感都是此印绝妙之处,将松竹梅绘画之法带入印中,韵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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