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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小说丨时光呼啸而过,就像一辆惊慌失措的牛车(一)

睡前小说丨时光呼啸而过,就像一辆惊慌失措的牛车(一)

作者: 村口小酒馆 | 来源:发表于2020-01-12 22:46 被阅读0次

    我初中时候写作文,特别喜欢写“时光像火车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这句话,并且把它完美的运用到了各个角落。比如“昨天等着妈妈做饭,我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有了一桌子的美味,啊,时光像火车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再比如“老师滔滔不绝的讲着课,我等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啊,我多想时光像火车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

    教语文的张老师为此把我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场语重心长的谈话。

    “言同学,你能不能不要总用时光像火车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好的,老师,以后再也不写了。”

    “不是不让你写,是你可以换个比喻。你想想,火车冷冰冰的,沿着铁轨行动,没有一点生动活波。”

    “好的,老师,那我以后写时光像驴车一样与我们擦肩而过。”

    “你确定不是在和我顶嘴?”

    “不是。”

    “那你为啥写驴车呢?”

    “不是要生动活泼吗?驴子又生动又活泼,做成火烧还好吃。”

    说到这里,张老师已经有了结束谈话的意思了。他无奈的说:“除了驴车,你就不能用个其他动物?”

    “那就牛车吧。”我没有理解张老师的意思。

    张老师彻底愤怒:“你们家牛车能呼啸而过?你就不能说个马车?下午叫家长!”

    当我晚上忐忑不安的回到家时,没有预想的狂风暴雨。妈妈竟然温柔的喊我吃饭,导致我十分怀疑饭里面她下了什么药物,好在打我的时候让我无法逃脱。

    “你知道不?张老师说咱们儿子与众不同,以后一定有出息。”妈妈满脸兴奋的对低头吃饭的爸爸说道,爸爸含糊一声,端起酒杯,自己喊了一句:“干!”

    多年以后,我再见到张老师时,诚恳的和他说:“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张老师头发已经半黑半白,活像十几年前的非主流。

    “啥失望?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我从来就没对你有过啥期盼。”

    “那你当年和我妈说我与众不同……”

    “嗨,我跟谁妈都这么说。来,快放下手里的东西,让老师看看你给老师拿的是啥酒?”


    风舞鹰翎的惶恐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真正能够拥有的只有他的名字,

    我们的承诺,我们的退却,都和名字紧紧相连。

    我们的试卷,最醒目的地方,一定会写着名字,

    哪怕交了白卷,也不会一无所有。

    像现在渴望金钱一样,小时候的我对上学是充满欲望的,认为自己背上书包就不再幼稚,就可以把人生磨成玉石,从此光滑无比。

    上学第一天,兴致冲冲;第二天,兴致勃勃;第三天,我不愿意去了。

    原因是我的名字:言金晶。不知道父母对我有多大的仇恨,明明是个男孩,非要取个女孩的名字。最关键的是,当人把“言金晶”三个字读快时,会变成“言鸡儿”。

    第一个读出“言鸡儿”的,是我的班主任老师,一个师范毕业不久的女生。

    本来我对她印象挺好,可当她用很快的语速点名时,我的名字就成了“言鸡儿”。所有的人都在哄堂大笑,就算她是老师,也没忍住。任由满脸的青春痘颤来颤去。

    人作恶是从嘲笑别人开始的。遗憾的是我成了开端。言鸡儿的名字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其流行程度盖过我的本名。就连父母和老师发火的时候也会怒吼一句:“言鸡儿,你给我过来!”

    说来也奇怪,很多事,本是别人的错,可错着错着就成为了习惯,有时候甚至让你产生一种错觉:别人的错是因为你的不好。你要是强加改正,那就真错了。

    直到上了高中,我的同桌七万和我说:“言鸡儿这个称呼太难听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叫言鸡儿。

    七万是个女孩儿,长的不丑也绝对谈不上好看。七万不是她的外号,而是她的小名。

    七万的父亲曾经是个赌鬼,在我们的望北镇很出名。他老婆生孩子那天,他依旧纠缠在烟雾缭绕的麻将馆,当他老娘跑来告诉他有了女儿的时候,他手里正好握着一张牌要打出去,这张牌就是七万。七万的父亲本不是赌徒,娶了她妈后才成了赌徒。当他得知女儿出生时,一点也不在意,就像给七万取名七万一般。

    在望北镇,人人都知道,七万的父亲不是她亲爹,也就都等着看他家闹哄哄的笑话。

    笑话没来的及看,七万她妈就和别的男人跑了。七万她爹不是亲爹,她妈是亲妈。亲妈不管七万跑了,不是亲爹的爹戒了赌,回乡下刨种着几亩地,艰难的养活着七万。

    这些经历都是七万自己说的。我问她:“你说这些不觉得丢人吗?”七万边往嘴里塞着麻花边说:“我有啥丢人的,丢人的应该是我妈,反正她跑了,人们想笑话也找不着人。”

    七万很穷,穷到最喜欢吃的是炸麻花。在1999年,就算是经济并不发达的望北镇,也没有什么高中生会喜欢吃炸麻花这样古老的食物了。

    七万喜欢吃,可没有钱买,这时候她的故事就发生了作用,同学们、老师们经常给她拿些零食,学校也免除了她的学费书费。七万对此没有丝毫的扭捏,她得意洋洋的和我说:“看,这就是我妈给我唯一的帮助了,真她妈的。”

    七万有一书桌的零食,她只吃麻花。她把蛋黄派之类等当时比较少见的小食品全都给了我,我问她为啥不要这些。她说吃这些的东西就没人会再给她拿好吃的了,有时候她也会长叹一声:“唉,好想吃个蛋黄派呀。”我忙从嘴里抠出吃了一半的蛋黄派递给她,被她一手打掉,砸在地上,好像破碎的少女心。

    常吃七万的东西,让我的良心备受煎熬,于是我从家里偷火腿肠给她。七万拿着火腿肠,用嘴用力的撕扯着包装,样子极像安吉丽娜朱莉。可她吃东西吧嗒嘴,一瞬间就把我对她所有异样的好感打回现实。

    七万不吃别人除了麻花以外的任何东西,我给的她什么都吃,一直吃,让我很怀疑她的肚子是不是有个弹簧,什么都能塞下。

    为了表示对我的感激,七万决定给我改名字,确切的说,是改外号。

    那时的望北镇,风沙很大。一到春天,黄沙蔽日,把所有书本中有关春的美好掩埋。这时候的望北镇居民们就会十分狼狈。只要出门,耳朵里、嘴里、鼻子里全都被灌满了沙子,头发更是黄蒙蒙的一片,抖一抖可以盖一间房子。

    七万为了应景,给我想了个可以显示出塞外豪情的名字:风舞鸡毛。这也不能怪她,那时最流行的电影是《古惑仔》系列,所有的男生都喜欢上了郑伊健那样的长发,也喜欢自称自己为各种“浩南”。望北镇高中本来本着塞外人的豪爽对此视而不见,可校长的儿子郝胖子过于高估了他爹的忍耐力,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午后,郝胖子顶着一头红毛走进了家门,郝校长上去就是一巴掌:“小犊崽子,你想死?”郝胖子一个优雅的转身,流着两股鼻血,正色道:“请叫我郝浩南。”

    一场声势浩大的剪头发运动在学校展开,老师们也开始对我们严加管教。“浩南”这个词开始不被允许。就在这时,七万给我想了个“风舞鸡毛”的名字。我问她为啥,她说:“当狂风舞动了你的长发时,你是浩南,当世俗剪掉了你的秀发时,你是山鸡。为了纪念我们青春的尾巴,你就叫风舞鸡毛,简称鸡哥。”

    我这时对任何名字都不再抵触,一个代号而已,叫个ABC又能如何?风舞鸡毛和言鸡儿也没什么不同。

    没过几天,七万后悔了。给我改名当晚回宿舍后,七万向舍友们宣布:“以后言鸡儿改名了,大家就叫他风舞鸡毛吧。”得到了女同学们的一致耻笑,有“王”不说吧,有那个字也不能说吧,七万你堂而皇之的说出口,真是不要脸到了家。

    七万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第二天就给我改了风舞鹰翎,我问她为啥是“鹰翎”,她说:“鹰翎和鸡毛是近义词”。风舞鹰翎不错,有点诗意。

    其实,只有她叫我风舞鹰翎,大家还是称呼我为言鸡儿。习惯这东西,诗意是改不过来的。

    毕业后,我和七万再无交集。偶尔听到一点消息,也是通过别人之口。在通讯设备如此发达的现在,简直不可思议。

    几年前以此同学聚会上,我见到了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七万。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不好意思沉默。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七万突然问我:“言鸡儿,你还记得风舞鹰翎吗?”我故作沉思,道:“那是谁呀?是不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年?”两人相视一笑,比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还甜蜜。


    我们面对面走的很近,近到以为时间是个逗号,只会引出下一段。

    我们莫名其妙的走的很远,远到彼此不再联络,会认为一些往事已经成了句号,故事就此终结。

    当你越过高山,迈过草原,于山间找到一条溪流才发现,所有的光影都是省略号,有过往,有将来,却没心思写完,只是偶然间抬头仰望星河时感觉,那些闪烁的光,都是惶恐,从未淡然。

    我愿那些活在我生命省略号里的朋友们,愿你们夏有蕾丝,冬有长靴。春天撩拨秀发,秋日嘴边有笑靥。


    爱情,始于谣言

    爱情,是容颜的夺目,是才华的泛滥,是德行的相投。

    爱情,已经被车房击得粉碎。碎到没人愿意提起,认为那是稚童的呓语,梦里的呢喃。

    在荷尔蒙还会发光的年代,爱情,始于谣言。

    就在七万给我起了新名字不久,我们两个疏远了。疏远的原因是大家都在传我们谈恋爱。

    不是因为电视剧里的剧情那般,我们为了学习、为了梦想,视恋爱为洪水猛兽,然后拉着手说:“我们一起努力学习,把最美好的爱情留在记忆里吧。为了明天!”而是我和七万在一起偷吃零食,瞎说乱侃的情义,实则撑不起爱情的重担。

    七万看得上看不上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不上她。因为她吃东西吧嗒嘴,亵渎了安吉丽娜朱莉。

    有个女生喜欢我,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她丝毫不掩饰对我的爱恋,曾在班里大喊:“言鸡儿,我要娶你。”

    这个娶和嫁说不清的女生,叫做要娜娜,外号腰子。

    不知道要娜娜是不是有那个什么什么综合征,我越是恶心她,她越是喜欢我。比如她明明不胖,我给她起了个“腰子”的外号,再比如她明明有点笨,我却经常向她请叫作业,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她一顿褒贬。

    在我的学生时代,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长的好看的女生往往不聪明,长的好看的男生常常是个痞子样。也许是审美观作祟,喜欢长的好看男生的,全是学习好的女生,而那些长的好看的女生,所有的男生都喜欢。

    腰子就是长的好看有点笨的女生。七万给我改名后,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她。

    “干嘛给我家言鸡儿改名,难听死了……”在腰子吧啦吧啦一大堆后,我失去了七万的蛋黄派,吃的权限只剩下了麻花。

    望北镇的人,脸上都有红脸蛋,有人说是风吹的,也有人说这是高原红。腰子没有,腰子不是望北镇的人。

    腰子的妈妈是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人,在他爸爸还有家室的时候爱上了他。那时候的腰子爸,可谓腰缠万贯,谁知一朝之间全部失去,原配带着仅剩的财产和儿子离开了他。就在这时,腰子妈嫁给了腰子爸,生下腰子后来到望北镇,做点小买卖度日。

    绕口令一般的过往,完全复述自腰子的原话。至于为什么来望北镇,腰子说她妈妈出生在这里。有着望北镇血脉的人都不避讳自己的过往,好的,坏的,说出来落落大方。

    腰子生在望北镇,却是在市里面上的小学和初中,九年义务教育完成后,再也没有学校要她,她的家人求爷爷告奶奶才让她来到望北镇高中,只求她混到毕业,然后在找个出路嫁人了事。

    腰子很白,腰子没有红脸蛋,正所谓一白遮三丑,腰子成了校花。

    腰子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一次晚自习时候,坐在我身后的她突然说:“完了,我肚疼了。”声音虽小,却正好传入我耳中。此时我正在翻腾七万的柜子,想要找点吃的。听到腰子的话,我自告奋勇的让她等着,我去给她买药。其实是为了出去买点零食,七万的食物只剩下了麻花。

    在小卖部里买完零食后,我犯了愁。腰子肚子疼,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买袋红糖无所谓,可是买姨妈巾就有些不自然了。当然,这难不倒聪明的我。

    “老板,来包姨妈巾。”

    老板异样眼神看着我。

    “唉,我妈每次都难受,只能我硬着头皮帮他买了。”

    “这孩子,真实难为你了。真孝顺。”

    在老板眼泛泪花的夸赞声中,我昂首走出了小卖部。

    等我回到教室把用黑塑料袋装着的红糖和姨妈巾递给腰子后,疼的弯了腰的她怒吼了一句:“我是真肚疼,你不买药买这些干啥?”

    我成为了全班的笑柄,很快成为了全校的笑柄,那个小卖部,我再也没好意思去过。

    腰子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和我说:“都是我不好,害你丢人了。这样吧,我开始喜欢你好了。”

    腰子喜欢我的谣言,是她自己传出去的,以至于男生们见了我,都会目露凶光。郝胖子那厮更是猥琐,经常递给我一支烟,说:“可以啊,言鸡儿,不,大姨夫,给哥们传授传授经验。”

    我对腰子的喜欢无动于衷。不是我故作深沉,而是腰子喜欢我这件事,我不信。

    腰子喜欢我只表现在称呼上,她每次说起我的外号“言鸡儿”时,都会加一句“我家的”,除此以外,再无温柔。甚至比不上七万,好歹七万还会给我麻花。

    我去踢球,腰子回去观战,但绝不喊加油之类的话,踢完球想喝她要瓶水喝,她也会骂我一句:“滚,不会自己去买?”口渴至极的我只能暂时蹭兄弟们的水喝。

    大家起哄:“哦,言鸡儿妻管严喽。没水喝呦。”腰子杏眼一番,“我家言鸡儿喝你们点水怎么啦?回头嫂子给你们买可乐。”

    腰子说到做到,只是可乐从来没有我的份。

    谣言这东西和嘲笑一样,天长日久就会让人分不清真假。虽然腰子从未对我从未有过亲昵的举动,可我还是出现了错觉:我是腰子的男朋友。

    作为腰子的“男朋友”,我是称职的。我会给她买毛绒玩具,也会偷七万的零食给她吃,还会和她一起逃课上网吧玩游戏。

    每当去网吧的时候,腰子就会对我说:“言鸡儿,你对我真好。能不能让我自己上网,你回去上课?反正我高考无所谓。走之前再帮我买包花生,一瓶可乐。”我屁颠屁颠的给她买好东西,然后一个人回学校。

    七万好心的提醒我:“风舞,腰子可能在玩你,你还是别那么上心了。”

    我嬉皮笑脸的说:“七万,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吃醋了。”

    “滚。”

    这样的话,开始只是七万说,后来好兄弟们都这么说,郝胖子不再猥琐,而是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劝我:“言鸡儿,腰子可不是好腰子啊,哥们我看见她在网吧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你要小心。”

    我对朋友们好心的劝解都置若罔闻,我对腰子没有过分的企图,只要看到她就好,至于那些杂七杂八,与我何关。

    腰子也听闻了一些风声,她一直在等着我的责问,我没有问过任何事情,她有些失望。

    失望到与我划清了界限。

    没有铺垫,腰子就这么匆匆而来,然后匆匆而去,比厕所冲的都干净。

    腰子不再称呼我“我家的”,也不会再去看我踢球,甚至很少和我说话,生疏的好像路人。

    我去问她,她说:“我失望了。”

    在高二的下学期,腰子转了学,她的父母也离开了望北镇,好像春天的风沙。

    再次见到腰子,是在我大二的一个午后。我连夜从学校所在的城市赶回了望北镇,腰子躺在家里的床上,碎花的床单上面洒满阳光,腰子白皙的脸上满是笑容。

    “言鸡儿。”腰子轻轻叫着我。

    “我在。”我拉着她的手回应着。这是我第一次拉她的手,第一次来她的家,也是最后一次。

    腰子得了什么病我没有问,她和家人也没有说,只知道她的病很重,重到没有医院再愿意收留,只能回来望北镇。

    “言鸡儿,你恨不恨我?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腰子的脸上滴下一滴泪。

    “不恨,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消失。我没有女朋友,我一直想着你。”我的声音很小。

    腰子摸着我的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摇着头,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是对不起突然离开你,而是对不起这时候把你叫回来。我每天躺在床上想,有什么可以想的,琢磨来琢磨去,只有你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我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心针扎一样疼。

    其实,我撒了谎。腰子走了以后,我没有特别的悲伤,甚至没有和任何人打听过她去了哪里。我依旧偷着七万的零食,依旧踢着球,依旧抢着郝胖子的烟抽。上了大学以后,只是偶尔,很偶尔的,会想起腰子,没有悲伤,全是给她买东西、和她上网吧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就像老年人在追忆青春的画面,虽然全是温暖,可画面里的人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影子,直到,再也记不起她的容颜。

    如今能见到腰子,也是因为郝胖子的一通电话,在得知腰子重病想见我时,我甚至用了十几秒钟来理清记忆:谁是腰子?腰子长什么样?她怎么了?

    腰子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前的旧事,全是快乐,没有一丝伤感。她告诉我,当年不是谣言,她真的喜欢我,可最后发现我不喜欢她。

    我说我喜欢你。她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不喜欢也没关系。

    我离开的时候,腰子已经睡着了,很香甜。我哭着和她父母说:“叔叔阿姨,这是不是在拍电视剧,死不是?”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腰子的父母叫来了郝胖子,把我送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看腰子,好像高中时一样。我们说着说了无数遍的话,回忆着回忆了无数遍的画面,谁也没有厌烦。

    直到腰子和我说:“回学校上课吧。我不上学,无所谓。”我说:“我不走,就当陪你逃课了。”

    腰子笑了,“去给我买包花生,一瓶可乐,然后滚吧。”

    我滚了,屁滚尿流的滚了。我没有办法再待下去,诶有办法再看腰子惨白的、没有红脸蛋的脸。

    回到学校后,我窝在宿舍里,吃饭睡觉,睡觉吃饭,心仪的女生发短信让我去图书馆,我也懒得回她。

    几天后,郝胖子给我打来电话:“言鸡儿,腰子走了。”我“嗯”了一声,彼此挂了电话。

    泪水始终流不出眼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家的言鸡儿。”仿佛一切就在眼前,仿佛时光从未走远。

    爱情是海边的贝壳,是塞外的风沙,是江南的青板石街,被人歌颂、赞扬、诋毁了千年百年。

    我们曾经以为爱情割出来的伤痕会撕心裂肺,谁曾想,它如同那些不永恒的一切般脆弱,支离破碎的永恒着一切。

    也许,有关爱情的所有,都是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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