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武汉-徐州
在武汉-徐州的K1068次列车上,从东经116°开始,车轮在车轨上每一分每一寸的转动都刷新着我的经纬度记录。
车经河南潢川,恰好是东经115°。出了山后尽是平原,沿途的风土不停变换,我知道我已要过淮河了。
车行景易,车窗那头的树木逐渐颀长,作物也由水稻变成了麦子。玻璃外边,近了是黄粒夹青的小麦,远了则是褐枝承绿的乔木,上面天空灰蒙蒙的似是有雨。斑驳的色彩彼此交错碰撞着,在阴沉的天色里如朋友间的昵语一般,有一种别样的安详。
晚上近九点才到丁哥的宿舍,我们要去矿大南门外吃些东西。矿大的原先的小门被关了,长长的围墙上被凿了两个洞,成为了新的通往南门外的通道。我想,南墙的嘴巴被缝上了,大概他又睁开了两只眼睛吧。
5.15 徐州-泰安
晚上连夜坐火车从徐州前来泰安。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多小时,火车上很热,我出了点汗。
下车已是十一点半有余,我们在月光和灯光的双重照耀下寻找着泰山的入口。途中发现了一颗孤星,这在武汉可不多见了。
5.16 泰安-徐州
决定连夜登山这件事决定了,我似乎不能简单地以日期作为事件的分界点。
我们于一点钟到达检票口,正式开始登山。身体里挤满了累、困和饿,但脑子却奇怪地始终不愿意给四肢百骸下达休息和进食的命令。我们只好一路背诗词,引导注意力。
凌晨三点,登顶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是坐车到海拔八百米的地方开始攀登的。
有人音乐助兴,有人放声高唱,更多的人哼哧着默默兼徐徐地往上。所有的人都流着热汗,再在下一秒被山风吹凉,不得不穿上外套。
我全程都在想,看到日出时我该许什么愿呢?我本来是要许愿于人的。
我要许我的家人身体健康,平安美满;许我的朋友诸事胜意,无怨无尤;许我心仪的、与我有缘也无缘的那位姑娘永远幸福快乐,今后遇到的都是对的人,也祝她早安、午安和晚安;许我自己,就和周老太太那样与日俱增的全是温柔吧。
但日出时云彩太厚,金乌不显。我的愿望还没有机会许下,便从脑子里飞窜出去,没入了脚底的云层。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海棠”始盛开。
5.17 徐州-南京
大学里的二月兰早就谢了,修长高大的树下都是绿色的草。我作为一个游客,主人家的花是见不到了。还好漫天飞舞的梧桐絮,却让我如同置身武汉,“宾至如归”,不至于产生天涯浪子的怅然若失感。
是啊,春天早已结束,夏天又来了。
夫子庙的花船在秦淮河里哗哗游动,两岸的彩灯掩映着它,我挤在往来不息的人群里拿着手机拍了几张。
看着这光怪陆离的照片,我不禁想道:那“春江花朝秋月夜”里的白乐天和弹琵琶的女人,在浔阳江头也是这样相见的吗?
5.18 南京-武汉
因为早先读了《显微镜下的大明》,里面有大明黄册库的故事,我便固执地前往玄武湖里的黄册库,想要与书上一一印证。
结果符合若节,一如我所愿。
我原想在安徽再待一阵,但年轻的气力消耗一空,换洗的衣物也已经用完了,所以今天成了归期。
大概因为车程很短,又是周六,到汉口的G1769上十分空旷。整节车厢充斥着高铁上特有的一种刺鼻气味,视界无比自由,味觉却格外立体。
我架起了二郎腿,开始在手机键盘上逐字逐句地敲打出这些字符。
这时候乘务员姑娘过来打断了我,她向我推销黄瓜。
“感觉几根黄瓜都卖不出去了,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往日里端庄优雅的“女神”似乎也在下班的前两个小时卸下了武装,开始面带笑意地和乘客聊天,变得十分生活化起来。
下车前的倒数第四十四分钟,她推着小车,又来了一次。看上去并没卖出去多少水果。
车载电视播放着主旋律的桥段,车窗玻璃里前座的女孩儿披着大衣蜷成一团似乎睡着了,耳机里的白兰鸽巡游记唱了几个来回。歌词里说:“时光穿梭如水一般,昨天的路已经很远。”我感觉很熨帖。
窗外的灯渐渐增多,车速渐渐变缓,随着列车气泵放气时一声悠长的“哧”,我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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