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提要:没想到你们不但让帝国官兵去吃你们自己都咽不下去的鼠肉,还以粮食计划做伪装,私自在我的前线建立细菌武器实验室。……………………………………………………………)
此时,帐篷入口处的帘子动了一下,伍克立即警觉起来。一个大家伙一下子窜了进来,把伍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硕鼠,看外表毛色,很可能就是六天前伍克和公良坛、夹谷闻看到的那只斑点硕鼠。斑点硕鼠进了帐篷,四下看了看,嗅了嗅,跳到那个铁笼子旁边,冲里面的那两只小硕鼠发出几声似乎是嘲讽的尖叫,又转身一下子跳到桌子上,用两只前爪把3个头盔和3个急救包都扒拉到地上,再用前爪捧起一个猫哨仔细端详。斑点硕鼠把猫哨叼在嘴上,深吸一口气,肚子胀得很大很圆。然后紧闭嘴唇,猛地向哨子吹气,随着斑点硕鼠两腮鼓起,那把猫哨即刻发出洪亮的猫叫声,把笼子里的那两只小硕鼠看呆了。斑点硕鼠似乎很喜欢这只猫哨,一连吹了3声。伍克仔细听了这只猫哨的声音,断定这就是自己用的那只编号为1751的猫哨。与6天前那只纯黑色硕鼠相比,这只斑点硕鼠吹猫哨的技术明显更高。叼着猫哨的斑点硕鼠跳下桌子,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伍克,两只前爪捧住猫哨高高举起,冲伍克挤眉弄眼咧了咧嘴,又用嘴叼着猫哨窜出了帐篷。
伍克想翻身坐起来,顿时感到从右肋到后背的那条伤口还有些疼。伍克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腕和木床被一副手铐铐在一起。这时伍克听到帐篷外有逐渐走近的人在用日语对话。
“栗原,一号‘木头’有什么新情况?”这是第一个声音。
“报告石井将军,鼠疫、霍乱、炭疽、鼻疽都给他灌了,过了这么多天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体温、心跳和血压都正常。早上我已经检查过,几乎没有发炎,手术切口已经完全愈合,切断的肋骨好像也愈合了。”这是第二个声音,说话者可能就是“栗原”。
“病菌都需要一段潜伏期,再等几天可能就有症状出现吧。”这是第三个声音。
“石山教授,说实话,这些年我石井四郎经手过很多‘木头’,以前真没见过这种,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肺,对诸多病菌也都有较强的免疫力。这么热的天,30厘米长的切口,也没有盘尼西林,他居然能自行完成消炎,不可思议啊!栗原,你一定要让他活下来,一定要让他尽快恢复健康,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我要把他带回东京好好研究。”第一个声音再次出现。这个自称石井四郎的人难道就是那个石井纲纪的叔叔吗?1928年,石井纲纪伙同石原敬尔、小泉直勇和保罗▪穆勒在笛卡尔号上害死了伍克的父亲德克▪亨利,后被伍克巧施计谋,才让这4个顶级坏人葬身大海。
“请石井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不会让您失望。我栗原茂承蒙您和石山教授关照,才有了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感激不尽。”第二个声音再次出现,他应该就是栗原茂。
“这几天我们还得找横山将军要几个‘木头’,他手里的中国战俘多得用不完。前几天那个,没几下就死了,还差很多数据没统计啊。”第三个声音再次出现,很可能就是石山教授。
“石山教授,这次你大老远从东京赶来,想要做什么研究?”石井四郎问。
“我就是想研究人体存活的极限。比如,肝脏和肺部最多被切除到什么程度,人还可以存活;比如,人的内脏完全被切除后还能存活多久;比如,能不能用海水代替血液。在东京找不到试验品啊。九州帝国大学医学部石山福次郎教授的名号,人家西部军根本就不理睬,他们宁可让那些美军战俘吃闲饭,也不肯给我几个做实验。没办法,这才跑到中国求援。石井将军,摆弄‘木头’做实验,你早就是行家里手,希望多多关照啊!”石山福次郎说。
“没问题,只要是大日本帝国的科学家想用‘木头’做试验,我都会支持。哎!现在战事吃紧,又是在前线,科学研究的条件有限,不能与平房和东京相比,你我只能将就了。”
“石井将军,我听说30年前你还去西藏做过一次科学考察?”石山福次郎问。
“是的,30年前,我曾作为小泉亲彦前辈的助手,跟着他去西藏做了一次科学考察,一块儿去的还有3个德国人和1个瑞典人。结果,考察团里有个德国人类学家,在沙姆巴拉洞穴失踪了。后来我们知道,他回到了德国,还带回去一个小男孩儿。我和小泉亲彦前辈都怀疑,那个小男儿孩身上隐藏着这次科学考察的重大秘密。1928年,为了追踪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德国人类学家,我的侄子石井纲纪、小泉前辈的儿子小泉直勇、石原莞尔的弟弟石原敬尔还有一个纳粹冲锋队的人,登上了从马赛开往上海的一搜邮轮,结果这6个人全都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不久前我还得到消息,去年德国党卫军的希姆莱又派了一个科学考察团到西藏,还要去沙姆巴拉洞穴。他们相信那里隐藏着一种神秘力量,一旦获得,不但能使他们日耳曼人具备金刚不坏之身,还能在当前这场战争中一举击败盟国。德国人很担心犹太人和盟国抢先获得这种力量,一门心思要得到啊!显然,光想着用细菌武器攻击敌人是不够的,我们还应该想办法让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也具有金刚不坏之身。与德国人相比,我们日本人太现实,太缺乏科学精神。要不是被中国的战事缠身,我也想参加这个科学考察团呢!”石井四郎的说法,与保罗•穆勒的说法形成了对照。看来,1914年的的确确有过一次去西藏的科学考察活动,而且伍克的父亲德克•亨利和石井四郎也参加了。石井四郎居然仅凭自己的臆想就断定伍克身上隐藏着那次西藏科学考察的什么重大秘密,对此伍克不但不以为然,反而还对石井四郎这个毫无人性的一心钻研细菌武器的魔头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说话间,3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了帐篷,中间那个长脸的应该就是石井四郎,右边那个方脸的应该就是石山福次郎,左边那个小年轻自然就是栗原茂,他们后面还跟着4个背着三八大盖步枪的日本兵,日本兵就守在帐篷的门口。3个人来到伍克床前,看到伍克已经苏醒,显得有些吃惊。
“栗原,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号朋友呢?”石井四郎指着铐在伍克左手腕上的手铐说。
“对不起,都是在下疏忽!”栗原茂赶紧掏出钥匙,帮伍克打开了手铐。
这时三个人绕到侧卧着的伍克身后,轻轻撩起伍克那白底蓝条的病号服。
“恢复得太快了,刀口已经完全愈合,炎症几乎消失,可以拆线了。”石井四郎说。
“应该让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战士都成为这样的人。”石山福次郎说。
“石山教授,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石井四郎说完,就和石山福次郎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栗原茂从一个工具盒里拿出一把医用剪刀,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小心翼翼帮伍克拆掉了缝在那长长切口上的线。
“可以坐起来吗?”栗原茂问。
伍克微微点了点头。栗原茂就扶着伍克慢慢坐了起来,还帮伍克加了一个枕头靠在后背。
“你能听懂日语?”石井四郎面露惊喜。
伍克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石山福次郎问。
伍克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栗原茂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支笔,问:“你会写字吗?”
伍克又摇了摇头。
“能听懂日语就不错啦,中国人识字率很低,就不要难为他了。”石井四郎发了话。
栗原茂抱来一个纸箱子,放在那张桌子上,从纸箱子里拿出两个金属盒装的罐头,把一盒放在伍克床头,把另一盒用一个旋钮一点一点打开,一股牛肉香味飘散开来。栗原茂把这盒打开的牛肉罐头和一双筷子递给伍克,伍克接过来就吃,没几下就吃完了。伍克自己又打开床头那盒,没几下又吃完了。
“还要吃吗?”栗原茂问。
伍克摇了摇头。
“这几天你一直昏迷,只能给你打葡萄糖。现在你醒过来了,就应该多补充些营养。”栗原茂说。
说话间,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进来一位满脸倦容的日本军官,看肩章是中将。
“啊,横山将军,刚才我们还念叨你呢!”石井四郎赶忙迎上前说。所谓“横山将军”,难道就是日本第11军中将司令官横山勇吗?
“石井君,军部说你能帮我们解决粮食问题,我还天真地相信了。你让那些硕鼠吃人,再让帝国的将士去吃硕鼠!把人肉变成鼠肉,哼!这就是你的粮食计划?我早就应该想到,研究细菌武器的,能搞出什么像样的粮食?”看来横山将军有一肚子气。
“横山将军,现在是战时,我们只能面对现实。鼠肉也是蛋白质,和牛羊肉没有区别,完全能满足将士们的营养需要。我一针下去,一只普通的老鼠就能长得飞快,5天之内吃掉4个人就能长到150斤,这种速度,比运送粮食强多了。你也别嫌弃,美军和重庆方面还千方百计想着搞到这门儿绝密技术呢?”石井四郎开始反唇相讥。
“美军还要你这种技术?得了吧!听说还跑掉5只,你想要这种该死的硕鼠占领全世界吗?”横山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捉回来1只,很快就打死1只,后来又找到2具硕鼠尸体,只有1只还没找到。这也不要紧,硕鼠都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这种东西虽说是实验室里偶然发现的,那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值得骄傲的科学成就!”石井四郎继续粉饰着他的成果。
“拉倒吧!如果当初我拒绝你所谓的粮食计划,这些天我的将士就能吃上大米和牛肉了!”横山将军依然愤愤不平。
“横山将军,如果你能快速解决衡阳,军部也不至于找我!将士们能有硕鼠肉吃就不错了。我们太平洋战场上很多将士只能吃到人肉!”石井四郎的反击很有力。是啊,你横山如果真有本事快速拿下衡阳,何至于让士兵强打精神吃鼠肉?
“两位将军且息怒,你们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霸业,你们都是我石山福次郎学习的榜样。”石山福次郎开始打圆场。
“石山教授,你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科学家,什么时候学会用中国人的口气说话了?”看来,横山将军并不买石山福次郎的账。
“啊,横山将军,方先觉快投降了吧?”石山福次郎很有耐心地转移着话题。
“估计明天我们就能攻进去,他投降不投降,对我横山勇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横山勇说出了真心话。到明天,衡阳之战足足打到第47天,日方阵亡大约19000人,中方阵亡大约6000人,旷日持久的战事,双方阵亡数字的巨大反差,在中日交战史上绝无仅有。虽说日军最终一定可以攻下衡阳,但日军即使硬说自己取得胜利,那也是惨胜。对日军来说,攻下衡阳的代价实在太大,不但没有丝毫的荣耀可言,更是充满了沮丧和耻辱。
“要不要屠城?”石井四郎这么问,大概是想打探横山勇是否愿意拿出几个战俘供他们实验。
横山勇猛地看了石井四郎一眼,没有说话。或许,焦头烂额的横山勇还没功夫去想是否屠城这档子事;或许,横山勇心中已经有了比屠城更有价值的选择;或许,横山勇觉得石井四郎这个玩弄细菌武器的家伙太猥琐,懒得和这号人多说。
“横山将军,我是想,抓到方先觉后,能不能把他交给我,我想在他身上做一个小实验……”石井四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横山勇突然举起的右手给打断了。
“你别做梦了!天皇陛下已经传话过来,希望方先觉能为大日本帝国服务,甚至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军官,南京方面也对方先觉很感兴趣。方先觉真的很了不起,明天不论他是否放下武器,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横山勇的回答让心存侥幸的石井四郎碰了一鼻子灰。也许此时的横山勇恨不得立马看到那个让日军如此狼狈的方先觉究竟是什么样子。
“横山将军,如果方先觉拒不合作,可以让他吃下我最新发明的‘β丸’,只要一粒,他就神志不清,会以为自己是日本军官,甚至每天都高呼‘天皇万岁’!”仍不死心的石井四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一粒所谓的“β丸”就能把一个正常人搞得神志不清?还能喊出计划好的口号?石井四郎这个制造细菌武器的魔头,怎么还有这么一手?是吹牛?还是确有其事?这引起了伍克的注意。
“石井,你那套下作手段就省省吧。衡阳之战,早已超出重庆和东京的角力范围,美国人、延安也要趁机捞一把。衡阳失陷后,美国人就更有理由逼迫重庆把中国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史迪威,延安呢,更会以自己守护侧面战场的作用增大为由,会向重庆漫天要价。如果我能活捉方先觉就好办,把他宣传成投靠南京的叛将,这样才能让蒋介石脸上更不好看,延安方面更会借题发挥向重庆发难。至于方先觉本人配不配和,都不要紧。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保证方先觉的人身安全。我这里不需要你的细菌武器,至少眼下的衡阳不需要。”横山勇终于忍不住说出如何处理方先觉的想法,尽管只是想法的一部分。
“横山将军,其实呢,对细菌武器的研究不但需要一个过程,还需要……”石井四郎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横山勇打断了。
“还需要很多经费,好供你们贪污?对吧?”看来横山勇今天是彻底不想给石井四郎好脸色了。
“横山将军,我们有个研究计划,看您这里,能不能,再拨给我们几个普通战俘,我们带回去做几个实验。”石山福次郎吞吞吐吐地说,这一次他特意强调了“普通”二字,还强调了“带回去”,带回哪里?是哈尔滨的平房?还是东京?
横山勇看了看石山福次郎,又看了看石井四郎,说到:“别怪我看不上你们那些下作手段,如果真的管用,诺门罕战役也不会让大日本帝国白白损失掉唯一一支全机械化部队。731那些瓶瓶罐罐,不但没有伤到一个俄国人,还放倒了很多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他们有几个还被731拿去秘密做了活体实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打衡阳,军部就问过我,要不要使用细菌武器,我一口回绝。我的士兵可以被敌人打死,绝不能被你们的细菌武器害死。石井,你在山西战场上不是刚刚用过细菌武器吗?战报里那点儿战果也是你吹的吧。为了不让军部脸上太难看,我才勉强答应让你们到衡阳搞搞粮食计划。没想到你们不但让帝国官兵去吃你们自己都咽不下去的鼠肉,还以粮食计划做伪装,私自在我的前线建立细菌武器实验室。听着,24小时内全都给我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我们前方的将士浴血拼杀,而你们只知道在实验室里绣花。我还听说你们的细菌武器拿一个中国人没有一点儿办法,哦,就是床上这个人吧。”横山勇一边说,一边指着床上的伍克。说完,横山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横山勇对石井四郎火气不小,不知是因为衡阳战事不顺,还是因为对石井四郎早有成见,亦或兼而有之。
望着横山勇远去的背影,石井四郎低声对石山福次郎说:“抓到方先觉后,他们就会大肆宣传方先觉投降变节,等宣传攻势差不多了,横山勇一定会把方先觉放回重庆,等着瞧。”
“不会吧?”石山福次郎这个学院里的教书匠,尽管邪恶,但还欠缺起码的政治头脑。
“你想啊,衡阳打成这个样子,横山勇算是方先觉的手下败将,方先觉这种俘虏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多留一天,横山勇就多难受一天。横山勇还是讲究武士道精神的,一旦方先觉成为俘虏后被搞废了,他横山勇脸上肯定不好看啊,战场上吃了人家的亏就用阴招?这是说不过去的。假意放松看管,让方先觉自己逃回重庆,就是横山勇最好的选择。当然,一个健康完整的方先觉回到重庆后,会让蒋介石更加头疼,延安定会抓住方先觉投敌变节大做文章,蒋介石只能硬着头皮死保方先觉。围绕衡阳和方先觉,让延安和重庆斗法也不错。如果我没猜错,军部也有这种考虑。”石井四郎得意地分析着。
“石井将军,咱们的的实验室一定得撤吗?”石山福次郎问。
“撤吧,不撤怎么行?”石井四郎无奈地说。
石井四郎看了看铁笼子里公良坛的尸体和那两只小号硕鼠,又看了看摆在铁笼上端的那颗心脏和那副肝脏,对栗原茂说到:“我和石山教授再去找几个‘木头’。这里太脏了,你把一号朋友抬出去透透气吧,晚上再给他换个地方。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带上他,回东京。”说完,石井四郎和石山福次郎就走出了帐篷。
栗原茂向门口那4个士兵挥了挥手手,4个士兵就过来,小心翼翼抬起了那张木床,连伍克一起抬出了帐篷,在距离帐篷大约50米远的一片树荫下放了下来。4个士兵就守在这张床的四个角。栗原茂递给伍克递一个水壶,伍克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完水,伍克刚要拧上水壶的盖子,一枚呼啸而来的炸弹钻入帐篷,随后就是伴随冲天火光的一声巨响,几乎把大地震裂。木床原地侧翻,伍克滚落到地上。幸亏有床板的遮挡,伍克才没有被飞溅的碎片和碎块击中。10多秒后,当伍克站起身四下看时,四周烟雾弥漫,4个日本兵和栗原茂已不见踪影。
伍克二话不说,忍着身体的疼痛,拔腿就跑。目标,武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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