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这一起源于欧洲的弹拨乐器,随着传播,已经前所未有地被世界化,成了世界性乐器。一把小小的弹拨乐器,从一个时代、一个地域,经过了战争、宗教传播,经过了商贸、文化交融,形成它自己的文化与精神价值。
相比于其他乐器,如苏格兰风笛、琵琶、二胡,等具有明确民族标签的乐器不同,吉他是全世界流传,且不被赋予过多民族色彩的乐器。某个国家、某个民族,很少将吉他视为某个民族的文化象征。
当然,世界性乐器不仅仅是吉他,钢琴、提琴也是,既然称之为“世界性乐器”,那么,他们必然有世界性的文化精神:广泛的融合性、包容性、多元性,既有民族性,又有世界性,既有普世性性,也有独立性,如此在传承中不断融合、在融合中不断创新,只有在文化、价值观层面达到高度平衡,才能发展成世界性乐器。
1、吉他文化的包容性:
从历史看,吉他早期文化或许深受摩尔民族文化影响。1031年伊比利亚半岛上的诸泰法这个国家后来分裂成几个伊斯兰部族(相当于中国的诸侯国)。位于北部和西部的基督教国家,则在伊比利亚半岛上形成影响。加利西亚、莱昂王国、纳瓦拉、阿拉贡、加泰罗尼亚和卡斯蒂利亚,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中,逐渐成为基督教国家,他们本土习俗、宗教文化,得到充分尊重与接纳——战争似乎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的仇恨,反而促进了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之间的融合,这一时期基督徒、穆斯林和犹太人得以和睦相处,互相包容、谅解与尊重。所以吉他文化里面的包容性,是吉他文化的精髓。
吉他的包容性,从音乐风格上来看,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作品、不同风格通融,兼容并蓄,没有被贴上标签,这使得吉他这一乐器,承载了各种不同的美、不同的地域风情、不同的信仰文化。
如果给吉他刻意地给吉他贴上明显标签,从吉他发展形成文化看,若失去包容性,吉他就不会成为世界性的乐器,这显而易见。
“音乐犹如海洋,吉他是其中的一个岛屿,虽然这是一个风光秀丽的岛,但它毕竟是一个岛,要看到整个海洋。”
2、吉他文化的融合性:
谁也不会认为一个排他性、没有融合性的东西是好的,从这方面看,吉他的确是一件美好的乐器:吉他有很多不能胜任的音乐形式和题材,任何乐器都有局限,吉他文化里因为没有失去融合性,才从一件有局限性的弹拨乐器,发展成为世界性乐器。
在传统的西方国家里,吉他是作为古典音乐乐器出现的,当然它也是西方民歌的主体伴奏乐器。
在世界的文化中,有人认为吉他是无意识形态和西方文化色彩的,也就是说吉他已经很好地融入到各地的文化中,比如在美洲,吉他演奏结合了本地弹拨乐器的音律特点。吉他大师巴里奥斯的作品,将巴赫音乐和南美音乐完美融合,这是巴里奥斯作品魅力的精髓,它可以在不同时空、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当中,引起共鸣。
中国云南,傈僳民族,他们吉他演奏,融入了他们本民族自己的技法,当他们用吉他演奏音乐的时候,没有人会说:这种指法不对,这种演奏方式并不妥当。
在早些年时,本人曾听过一首外国人演奏的吉他曲《梁祝》,那种激烈拍打、扫弦的弗拉明戈风格,后半部分则是轮指,音乐并没有任何一点中国元素,激越中带着悲伤,欢喜中隐含着悲伤,与中国的《梁祝》委婉凄美截然不同,但一样动人心扉,音乐并没有必须用什么元素才是正确的说法,可惜年久,没有把那首吉他曲保留住。
一些人认为,吉他是西方乐器(实际上,吉他已经是毫无争议的世界性乐器),古典吉他音乐里,代表了以西方文明为中心的音乐文化意识与精神价值。
还有人认为,古典音乐来自于赞美上帝那种严肃意义上的“圣乐”,据说巴赫的在他的每一首作品下面,都写上“荣誉归于上帝”。不可否认,这位音乐巨匠的绝大多数作品,是以赞美上帝为精神价值的。
吉他在历史上,文艺复兴时期,吉他的角色更象是西方浪漫主义音乐的代理者,它所介绍过来的是一种全新(相对20世纪以前)的文化意识形态;同时让人吃惊的是,这种文化意识的传播,是那么富有浪漫色彩。
从文艺复兴运动看,给我们开启一个了解吉他文化的鲜明途径:吉他能有什么样的文化,取决于人们怎样去塑造新的音乐类型,这个过程可能是自然的,也可能是充满了意识形态的。不过在经过了历史的洗刷和考验后,那些具有明显意识形态的,没有多的存留,更没有成为世界性经典。
吉他的历史,无论从创作、演奏、教学,还是从文化层面,都是在不断融合、吸纳、创新中逐步发展的,在今天,仍然如此。
吉他这一乐器本身与其他乐器之间,有高度的融合性,吉他与吉他家族同宗类的乐器、也包括与其他乐器之间,有高度的融合性。从音乐方面,它几乎已经包括了人类所有音乐的全部风格(不是所有音乐作品):从古典音乐、流行音乐、爵士乐、布鲁斯、重金属摇滚、各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音乐,都在不同的吉他演奏者手里表现出来。
就目前国内从事(或爱好)吉他的群体来看,吉他文化精神里面的融合性,还没有被体现出来,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对某种有过度的随从与盲目跟风,因而排他性、偏激性的观点会常常见到——这是与整个吉他发展历史、吉他文化精神体现出来的价值,是不符的。
3、吉他文化精神里面的多元性:
希特勒曾经要把除德国高雅音乐之外的音乐“全部消灭”,这个说法是否真实且不理会,而是籍此观点,说明一个问题:如果希望通过提倡、推广某种音乐,就能达到使人向善的目的,要么是一种天真如孩童般的愿望,要么是一种有目的的口号。
在小说和影片《沉默的羔羊》中,嗜血食人的利克特博士在戒备森严的巴尔的摩监狱连杀两名狱警以后,照样在平心静气地欣赏巴赫的复调钢琴曲。难道,我们能说他喜欢巴赫的音乐是假的?
——其实,美是一种感动,一种纯粹的形式和规律,我们通过符合艺术形式的规律,表达出来,会让人产生美感。对美的体验和感悟能力,只是普遍人性的一部分而已。
比如:同样是听了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也许引起的是捍卫元首的神圣感、民族扩张的使命感,甚至是屠杀异类、屠杀异教徒的豪情,也可能是坚定了保卫人的尊严,与无边的苦难和不可逃避的命运做抗争的勇敢决心和无畏精神。
吉他的多元性,正如今天所呈现的,从巴赫音乐、流行音乐、各个民族风格的音乐到现代的重金属音乐、死亡金属、朋克音乐,都可以从吉他上弹,吉他之所以成为世界性的、普世性的乐器,有它的多元化、普世性文化精髓。
作为乐器,吉他首先为人们带来的是愉悦。作为音乐的承载体,吉他确实改变了不少地区的文化面貌:这些地区的人们开始融入不同地域与文化的音乐。但是,吉他文化里,这种“包容、融合、多元”的人文价值,并没有破坏原生态的文化或者遭到某种排斥,反而很浪漫地成为了能表达当地音乐文化的乐器。
吉他虽然见证了世界文化的冲突,但更多的作用是以它文化精神价值的精髓,成为融合剂。吉他并没有直接成为文化殖民、文化侵略、以及相应的抵制的对象,所以说,吉他在当代世界性文化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如果硬性地给吉他粘贴某种标签,过于狭窄,反而降低了它的文化价值。
你的吉他,我们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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