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

今天是奶奶去世两个月的纪念日。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聊天时提到奶奶时可以做到表面云淡风轻。但事后一个人呆着时，又会觉得每一次的云淡风轻都是对奶奶的背叛。11月25日晚奶奶被抢救回来之后，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时我泣不成声，她当时舌头已不听使唤，含糊着说“莫哭莫哭”，她舍不得我哭。所以我知道奶奶是会原谅我的，一如她生前我无数次犯错都能得到她的原谅。奶奶葬礼后我匆匆返深，原本计划元旦回家祭拜，但疫情原因未能成行。这一拖，也许要等到清明节才能回家。

每次特别难过或者梦见奶奶后我都特别想跟爸爸聊天。我想在奶奶去世的这件事上，我和爸爸的悲伤是相通的。但妈妈担心我的情绪影响到爸爸，她说爸爸一看到奶奶的照片就哭，好不容易朋友陪着打牌散心后心情有所好转。于是我也就自己憋着。时常白天的我似乎都快忘记奶奶已去世这个事实，但这个事实会趁深夜我毫无防备时，像汽车强烈的远光灯一样突然直射我的大脑，不管我是睡着还是醒着。于是奶奶去世前煎熬的画面，去世后躺在冰棺里的画面一幕幕在我脑海闪现，我就这样猛地跌入现实之境。

我时常想去世的人到底有没有另外一个世界？唯物论不相信鬼神传说。可是10月份在深圳时我和妈妈睡梦中相继感觉到奶奶到过我们各自的房间。因家乡有种说法：老人过世前会到这辈子去过的地方收脚印。妈妈经历后的第二天一早就眼睛红红跟我说，奶奶可能时日不多了。而我紧接着在第二晚凌晨4-5点的睡梦中突然感觉浑身无法动弹，空调的响声、孩子和老公的鼾声、窗外飞机轰鸣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当时想起白天妈妈说奶奶来我家收脚印的事情，我无比悲伤，想喊奶奶，但出不了声，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回荡。然后我感觉到头顶有风，我告诉自己那是奶奶舍不得我在摸我的头。我特别希望奶奶多坐一会，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喊。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窗外鸟叫了几声声，仿佛结界被打开了一般我瞬间轻松了，手脚都能动了。我浑身都在抖，我的经历验证了妈妈的说法，我第一次感觉到奶奶真的要离开我了。后来回家时奶奶情况时好时坏，虽然所有去看望她的人都说她挺过农历新年完全没问题，但结果证明我们都过于乐观了。

我特别希望那些鬼神传说是真的。《寻梦环游记》里说驻留的记忆是保持亡灵存续的神力，于是奶奶去世后我保有私心地偶尔给瑾宝看老太奶奶的照片，希望她可以记住她的老太奶奶我的奶奶。这样我百年之后可以靠着瑾宝的记忆再与奶奶相见。而在这之前，我和我没能守护住的我的奶奶只能在梦里相见了。愿亡灵的世界如电影里一样缤纷多彩，愿奶奶生前没见过的壮丽都能如愿尽收眼底。永远想念您，我亲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