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提到什叶派这个词的时候,他皱了皱鼻子,仿佛那是某种疾病。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若爱他,也必定会怕他,甚或对他有些恨意。
人们对此表示怀疑,劝他别犯傻,雇个建筑师得了。当然,爸爸拒绝了,人们大摇其头,对爸爸的顽固表示不解。然而爸爸成功了,人们又开始摇头了,不过这次是带着敬畏,对他成功的法门称赞不已。
罪行只有一种,只有一种。那就是盗窃,其他罪行都是盗窃的变种。你明白吗?”
孩子又不是图画练习册,你不能光顾着要涂上自己喜欢的色彩。
我会告诉自己,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来说,这样的补偿就足够了。
难道每个父亲的内心深处,不是都有想把儿子杀掉的欲望吗?
那些耳朵里面除了枪响再没有其他声音的阿富汗孩子当时还没出世。
哈桑就是这样,他真是纯洁得该死,跟他在一起,你永远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当人们手里握着上了膛的武器,想不变得聪明也难
我很感谢夜幕降临,遮住了哈桑的脸,也掩盖了我的面庞。
无论我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他忠心耿耿的信号,他那该死的、毫不动摇的忠心。
爸爸举办宴会的座右铭是:如果没请来全世界的人,就不算是个宴会。
我跟荷麦拉对抗着整个世界。并且我告诉你,亲爱的阿米尔,到了最后,总是这个世界赢得胜利。就这么回事。
见到大人哭泣,我被吓了一跳。我从未想到爸爸也会哭。
第一天夜里,所有的男人在一起祷告,当中有个问爸爸为什么不加入,“真主会拯救我们所有人,你怎么不向他祷告呢?”爸爸重重哼了一声,伸伸他的双腿。“能够救我们的是八个气缸和一个好的化油器。”这句话让其他人说不出话来,再也不提真主的事。
很想伸出手,把空气捏成碎片,把它们塞进我的气管
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真正的男人,阿米尔,”他说,他伸出手指数着,“美国这个鲁莽的救世主,英国,还有以色列。剩下那些……”通常他会挥挥手,发出不屑的声音,“他们都像是饶舌的老太婆。”
爸爸像个再婚的鳏夫,可是总忍不住想起故去的妻子
我对自己所处的有利地位感到畏怯,而这全都因为,我赢得了那场决定我性别的基因博彩。
终我一生,周围环绕的都是男人。那晚,我发现了女性的温柔。
将军相信,迟早有一天,阿富汗会解放,君主制会恢复,而当权者会再次征召他服役。所以他每天穿上那身灰色套装,捂着怀表,等待时来运转。
他举臂挥舞:为你,千千万万遍!
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一天结束。我们的耳朵听惯了炮弹落下、机枪嗒嗒的声音,人们从废墟爬出来的景象也司空见惯。那些日子里的喀布尔,亲爱的阿米尔,你在地球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像地狱的地方了。
但时间很贪婪——有时候,它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
街头巷尾已经满是饥肠辘辘的孤儿,每天我都会感谢安拉,让我还活着,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为了我的妻子仍有丈夫,我的儿子不致成为孤儿。
一个不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孩子,长大之后只能是个懦夫
身为阿富汗人,我深知宁可遭罪也不可失礼,我挤出孱弱的微笑。
我害怕来自美国生活的诱惑会将我拉回去,而我再也不会趟进这条大河,让自己遗忘,让这几天得知的一切沉在水底。我害怕河水将我冲走,将我冲离那些当仁不让的责任,冲离哈桑,冲离那正在召唤我的往事,冲离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
我回到自己的国家,却发现自己像个游客。
几乎见不到有任何成年男子在他们身边——战争把父亲变成阿富汗的稀缺物品。
“那些树呢?”我说。“冬天的时候被人们砍成柴火了。”法里德说,“俄国佬也砍了不少。”“为什么?”“树上经常躲着狙击手。”一阵悲哀向我袭来。
重返喀布尔,犹如去拜访一个多年未遇的老朋友,却发现他潦倒凄戚,发现他无家可归、身无分文。
把两个素昧平生的阿富汗人关在同一间屋子里,不消十分钟,他们就能找出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他要卖掉他的腿?”法里德点头:“在黑市可以卖个好价钱,足以喂饱你的孩子好几个星期。”
“在西方,人们有另外一个说法,”我说,“他们管这个叫种族清洗。”
阿富汗有很多儿童,但没有童年。
孩子们就是这样对付恐惧:他们睡觉。
直到和奥马尔?费萨尔律师碰面之前,一道希望的光芒曾像怯生生的客人那样走进索拉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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