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时期,四川有个大财主的儿子,叫做欧阳财。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听说南京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很想去看看。于是,就告诉父亲自要去南京做生意,父亲非但同意了,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财做本。但欧阳财说的是去做生意的,其实就是到南京游山玩水的。
这天,欧阳财走过一条街道时,从街楼上掉下一个荔枝壳,打在他肩头上。他抬头一看,原来楼上有个绝代佳人,正在朝他笑呢,欧阳财顿时着了迷。
回到住处,便开始四处打听那女子的来历。原来那女子是名妓女,名叫蕙娘。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进了妓院。
从此,欧阳财整天泡在蕙娘身边,两个人如胶似漆,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在欧阳财有的是钱,挥金如土,十分豪爽,妓院里上上下下,都把他当作摇钱树,奉承拍马,哄得他团团转。可惜好景不长,欧阳财带来的钱财终是有限的,他有没有进项,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挥霍,转眼间就两手空空了。
一日,欧阳财对蕙娘说:“眼下我的钱财已经用尽了,但我老家有的是钱。我回去多拿点来,你在此好生等着我吧!”
中午,蕙娘为他饯行,泪眼汪汪地说:“郎君一去,不知何日回来?请你留下一样东西,给我做个纪念吧。”
欧阳财苦笑着说:“我带来的钱财都进了你的家门,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呢?”
蕙娘说:“那你就凿一颗牙齿给我吧。让我一看见牙齿就可以想起你。”
欧阳财怕痛,不肯凿牙。蕙娘就哭哭啼啼地缠着他,说他不诚心,走了就不肯回来了。欧阳财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忍痛凿下一颗牙齿来送给她。蕙娘这才破涕为笑,把这颗牙齿藏进了她的梳妆盒。又再三叮咛,要他赶紧带钱来替自己赎身,两个人才能结成夫妻,白头到老。
欧阳财回到四川老家,跟爹娘一说.爹娘对他百依百从,一下子拿出二万两银子来,让他到南京去接新娘子。欧阳财兴致勃勃,雇了一艘大船,准备了满满一船的聘礼和嫁妆,要到南京去摆摆阔,出出风头。
欧阳财的几个好朋友知道了,都来劝他。说妓院里的人水性杨花,靠不住的,要他三思而行。还说那个妓女看中的不过是你的钱,而不是你这个人,这种爱情哪能天长地久,别单相思了。好话说了几箩筐,可欧阳财依然着迷,哪里听得进去,挥挥手,也不争辩,就上了船。
船过三峡,沿长江一路南下,转眼就到了南京。欧阳财正要上岸,忽然想起朋友们的叮咛,不觉多了一个心眼,就想试试蕙娘。只见他跑到舱中,向船家借来一套破衣服,把头发打散了,脸上也涂得一塌糊涂,扯了根竹竿,提了只竹篮,装扮成个乞丐,向着蕙娘家走去。
到了蕙娘家,蕙娘正在跟一个北方人亲亲热热地喝酒呢。见来了个乞丐,头也不回,就叱责妓院里的佣人:“你怎么瞎了眼啦,放个讨饭的进来,快把他打出去!”欧阳财连忙喊:“姐姐别打,我是欧阳财呀!”蕙娘仔细一看,果然是欧阳财,脸色就更加难堪了,问:“你怎么这副模样?”
欧阳财说:“是半路上遇上强盗,把金银财宝一抢而空,只逃出一条命,一路乞讨到南京的。”
蕙娘冷笑一声说:“那你来找我做啥?”
欧阳财也奇怪起来:“蕙娘,我们不是约好的吗?”
“算了吧。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怎么养得起我这个人呢?回去吧,别痴心妄想了。”
欧阳财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号啕大哭,说道:“我也明知道不能娶你了。但是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现在身无分文.眼看就要客死异乡了。求你赐给我一副棺材钱吧。”
蕙娘连眼皮也不抬,冷冰冰地说:“谁见过妓院施舍棺材的?你找错地方了吧。”
欧阳财的一颗心冰凉冰凉,咬咬牙说:“也罢,算我看错了人。不过我还有一颗牙齿放在你这儿,请你还给我。”
蕙娘一挥手,让丫环去拿。丫环转身从里屋捧出一只大盒子,递给欧阳财。欧阳财打开一看,不觉目瞪口呆,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这只盒子里竟有大大小小几十颗牙齿。欧阳财把那盒子往地下一摔,头也不回,就闷声不响地朝门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他指挥船工,把这次带来的全部聘礼,嫁妆。全都抬到蕙娘的门口,一路摆开,足足摆满了一条街,放一把火,把它烧成了灰烬。
蕙娘在里面,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觉得再也没脸见人了,只好上吊自尽,去见了阎王。欧阳财见蕙娘死了,也滴下了几滴眼泪,拿出一笔钱来,给蕙娘修了个坟墓。从此以后,这条街也就被人们叫做了沉香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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