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前几天，几年未约的同学从家乡过来了，我们约在子曰礼喝午茶，她的二胎女儿叽叽喳喳地我身边转来转去。

趁着同学上洗手间的空隙，我打开我的照片集，因内存不够，我准备删掉一些无关紧要的照片。

当我点开了那一幅葵花的图片时，小女孩被金灿灿的小葵花吸引住了，着急地问：“阿姨，这花好漂亮，是什么花呀？”

“这是小葵花，它会向着太阳转。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会笑脸相迎；中午，太阳高悬头顶时，它会仰面相向；傍晚，夕阳西下，它会转首凝望。小宝贝，想知道它每天从东向西，始终都追随着太阳的原因吗？”

“想，当然想！”六岁的小女孩嚷嚷着。

“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升起，向日葵茎秆里的植物生长素就集中到西边，背光面的细胞迅速繁殖，于是，背光面长得非常快，使整个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弯曲。随着太阳由东向西移动，植物生长素在茎秆里也不断地背着阳光移动，所以，向日葵就总是跟着太阳转了。”

我还想着再多说点，但考虑到这么小的孩子根本理解不了，就住了口。“因为向日葵的幼苗中有一种叫植物生长素的物质，这种物质非常有趣，阳光照到哪里，它就从哪里溜掉，好像有意和太阳捉迷藏似的。这种物质具有两个特点。一是背光，因此一遇到光线照射，背光部分的生长素会比向光部分多；二是能够刺激细胞的生长，加快繁殖。”

“哦，我知道了，就是太阳在哪里，向日葵的花瓣就向着哪里？”

“小宝贝真棒！你想不想多了解一点？”

“想呀！因为我是一个好学的宝宝！”

我放大了向日葵花的图片，对她说：“你看，在葵花的大花盘四周，有一圈金黄色的舌状小花，中间是管状小花。这些管状小花中含的纤维很丰富，受到阳光照射后，温度就会升高，基部的纤维就会发生收缩。这一收缩就使花盘能主动地转换方向来吸收阳光，特别是在阳光强烈的夏天。”

“原来是这样。”

“你认真看一下，这花盘看起来像是一朵独立的花，但实际上它是由很多小花组成的，每一朵小花凋零之后，都会结出一个果实。”

“我知道它的果实就是我们常吃的瓜子，妈妈以前告诉过我。”

“宝宝记性真好！”

年轻时的我也是极喜欢向日葵的，还专程与友人开车前往葵花园区欣赏葵花，在葵花中间穿梭嬉戏。因为它们每天清晨缓缓地转向阳光，洒着露珠，是那样的朝气蓬勃，是那样的楚楚可怜，是那样的轻柔可爱。

如今，一想到女儿马上就要离开家去上学了，我可以想像到自己又回到了孤寂的夜晚，则我就像画中的这束向日葵，即使在落日的余晖中，要拼命地抓住这逐渐远去的夕阳，而那一面白得耀眼的墙壁，却淹没了这一片耀眼的金黄。每次我都努力驱散那随着我身影的孤寂，在作无望的挣扎。也许，随着星移斗转，随着女儿一次又一次地离家，那一片金黄在我的记忆里，就会慢慢地不自觉地淡漠起来，疏远得几乎被遗忘了。

凡·高的名画《向日葵》不由自主地呈现在我眼前，记得我我当时惊诧这幅以三千九百万美元的高价在伦敦拍卖成交的画作到底有何魅力?虽然我不懂画，但当我看到图片时，我马上喜欢上画家的强烈色彩，明亮的画面上带着些淡淡的哀愁和寂寞感。他画的向日葵，朵朵黄花有如明亮的珍珠，光彩耀人，但只孤零零地插在花瓶里，配上黄色的背景，给我一种凄凉的感觉，就像在盛宴散后，灯烛未灭的那种空荡荡的光景，令人为之感慨。

“阿姨，点心上来了，赶紧吃吧！”稚嫩的童声把我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