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哲学教授王小伟的书《日常的深处》,语言幽默风趣,讲述朴实生动,也耐人寻味。
其中他谈到“买房”成为热门话题,实际上是几十年间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这之前,人们主要是“盖房”,而且靠的不是“钱”,而是人情。
一人盖房,众人帮忙,一起干活,一起吃饭,“在众筹的营造活动中,透过身体性的投入操劳,生成了一种共同的存在感。人和人联系起来。人们透过客套和仪式,把人情固化下来,存储起来,流通起来。人情货币构成了社会资本” 。
想一想,还真是这样的,我们家盖小洋楼,是在我8岁左右,爷爷去世前已经开始和爸妈谋划这事,只可惜很快,他就病重,离开了人世,没能亲眼看到楼房盖起来。
原来的土砖砌成的主屋首先拆掉了,我们三姊妹借住在离家有20多米的邻居家的小屋里,这屋本来搭建准备做小卖部,就孤零零地摔在马路边上。爸妈住在后面厨房旁的附件屋里。一下雨起风,特别麻烦,吃完晚饭,外面冷飕飕的,那会儿根本就没路灯,周围人家都关灯早,周围黑糊糊,糊成一团,但是我们必须离开热乎乎的小饭桌,走进风里雨里去,深一脚浅一脚,溜溜滑滑,走到小屋,鞋子裤腿都是泥。
我记得家里盖房是断断续续的,大约持续了一年,有材料就建,没有材料就先丢在那里。
干活的时候,家里的伯伯叔叔都来了,一起商量着干,然后吃妈妈做的各种荤菜肉食,大碗喝酒,高声说话,有一种放肆的快感。
最愁的是妈,费尽心思,能做的菜不多,又不能让桌上空盘。老爸坐在桌上,放着嗓子叫唤:“把花生米再装一盘来!”妈一听到老爸这么叫,头皮都要发麻了——实在没菜!还得硬着头皮,笑着迎出去——别人都是来给你帮忙的,怎能怠慢?
我还记得打地基时,向下挖了2米左右,我们在里面捉迷藏,都看不见人的,好长时间都能玩这个游戏,因为很久都不见动工,可能是没有合适的材料。
记得抬板上梁的那天,特别热闹,20多块10几厘米厚、5米左右的预石板,水泥浇筑的,都是靠伯伯叔叔们用肩膀抬上去的,大家不得不喊着号子,协调步伐,一步步往上挪,一步也不能错的,要不然,轻则人受伤,重则坏了材料,压坏人,就前功尽弃了。
这样的房子天然就是“家”。
后来,我们读书,爸妈迫于生计,卖掉了房屋,进城谋生。
如今,大姐还经常说一做梦就在那房子里,要是现在的主人卖房子,一定要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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