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秀兰和兄妹们一起从生产队回来,还没走进家门她就听到姑爷上门了,弄得她用手蒙着脸一溜烟跑回了家。看到陆大力如相亲时一样紧张地坐在屋里炕沿上,头上还是戴着那顶深蓝色解放帽,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躲到厢房里去了。
母亲过来问她:“你看这人到底咋样呢?我和你爸倒是觉得这人挺老实的。”秀兰有些讪讪地说:“看去瘦瘦小小的,恐怕还没我力气大。”
“你这孩子,咋这样说话,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没你有力气?”母亲却觉得她在撒娇,转而又说:“家里也倒是简单,不像咱家。”听到母亲说起这些,秀兰更能体会母亲对婚姻生活的感怀。
“就是他总戴个帽子,这么热的天也不摘,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会不会是个秃子?”母亲突然发出这一连串疑问,搞得秀兰也不禁怀疑起来。
午间正是生产队放工的时候,叔伯家、乡邻们,包括和秀兰一样大的姑娘们,也都怀着好奇来看赵家的新姑爷。她们一波又一波地进屋,问上两三句话,陆大力一一谨慎作答。
“会抽烟不?抽一支吧?”
“啊,不会抽不会抽。”
“来,喝杯水吧,喝杯水。”
“好,好的。”陆大力接过水感谢地点着头。
“磕点瓜子,磕点瓜子。”
陆大力在如此反复的应承中已经满头大汗,却仍没有摘掉那顶深蓝色解放帽。赵孙氏故意乘机走上前劝着说:“这么热的天,赶快把帽子摘了凉快凉快。”这时陆大力才突然想到似的摘下了帽子,一头挺拔的寸断黑发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让赵孙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午饭后又小坐了一会儿,秀兰扭捏地被母亲拉来和大力见了面,通过今天这一阵仗,恐怕连村里人都一起认可了赵家这个新女婿,赵洪成夫妇也没啥可说的,人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况且还是亲姑姑姑父做的媒,哪能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呢。按照惯例秀兰今天要跟姑爷回村,先住在媒人姑姑家里,白天到婆家过上一天。
回程路上,秀兰才知道陆大力是一路摸索着过来的,为此还跑了好大一圈冤枉路,一路上不知要穿过多长的荒郊野路。“你胆子还真大。”秀兰话语中含着对他走盲路的评价也有对他突然造访的论断。
大力却说:“这算啥,不都是为上你的家门吗?”明明是为了秀兰脱口而出的却说是为了上家门,当然秀兰也能心领神会。
秀兰看他推着骑来的自行车,故意问道:“能载得动我吗?我个头比较高,份量更是不轻啊。”
“来,试试吧。”陆大力虽然不置可否,却信心满满。等他终于骑行起来后,秀兰轻巧地跳起身,偏坐在后车坐上。尚未真正进入夏天的风是和煦的,吹着这对并不完全熟悉的恋人颠簸在人迹稀疏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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