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绿萼和萧月昭押运物资如约而至,镇北军营上下一片欢腾。
这日,凌长钺邀请柏殊予到各个校场观看练兵,那两个当日迎接他们的副将高个子的姓王,长相敦厚的姓张,此时两人正在同一个校场指挥操练,上万士兵方阵整齐动作一致,他们口中发出的声音宛如天雷般震耳欲聋。柏殊予站在用土石垒起的高台上,内心无比震撼的同时又感动不已。王副将抬头看到他们,站在练兵台上遥遥的抱拳行礼,柏殊予心中一动转身和凌长钺打了招呼便抬脚向他们走去。
凌长钺看着柏殊予的背影,感慨道:“安阳公主绝非等闲女子”萧迎昊听着他有些欣慰的语气不由得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公主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凌长钺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昊儿,这世上有的人只适合远远地看上几眼,却不能拥有,公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陛下定然不会由着她,你切不可过分沉溺于这份感情”他看向练兵台上手持长剑和副将比武的女子,脸上慢慢地露出些许悲戚的神色。萧迎昊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怀宇不奢求共度白首,只想在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她,护她周全”
“好孩子,这世间的好姑娘多的是,你能想开最好不过。”凌长钺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哥,你真是这么想的?”萧月昭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迎昊神色不变,语气坚定的说道“若殊儿只是天上的明月,那我定然心如止水不敢奢望,可是这明月已然入怀,又叫我如何放手?”萧月昭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喜,高兴道,“这才是我哥嘛!”
校场突然欢呼起来,只见两个副将都败下阵来,底下围观的士兵举着长枪高呼柏殊予的封号:“安阳殿下!安阳殿下!……”
鄞州
御书房内,柏青瑜沉着脸将几本奏折直接扔到案前的地板上,这些时日总是有请旨让太子赴北境犒劳镇北军的折子递上来,他不胜其烦。
李常德轻轻推开门快步走到桌案一侧,躬身俯首道:“陛下,镇北将军之子凌风凌校尉觐见”。柏青瑜专心批阅奏折,眼皮都没有抬,只开口道:“宣他进来”,李常德领命出去宣人进殿。
凌风行了礼远远地跪在御书房门口,柏青瑜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放下御笔,缓声道:“凌风啊,你在围猎中伤的不轻,现下恢复的如何了?”
“谢陛下垂问,凌风的伤已然无碍”
“嗯,甚好”柏青瑜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你之前一直跟着浩儿,有多久没有和凌将军团聚了?不如趁这几日去看看他吧”
“谢陛下隆恩!”凌风正要磕头谢恩,岂料柏青瑜幽幽的补充道:“顺便替朕把殊儿接回来”
凌风趴在地上声色一僵,前些日子他和陆旭告别后便径直赶回来,陆旭说他要去找长公主,难道他们当下并不在徐州?
“怎么?你这段日子没有见过殊儿吗?”
凌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殿下若是想回来,这些日子也该到了,除非……凌风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凌风遍寻青州、瞿州,不曾见到长公主殿下”
“哼!是你没见过还是她不让你说?”柏青瑜起身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平静道:“起来吧”
“是凌风无能没寻到公主,公主若是……”
“好了,不必多说,起来吧”柏青瑜转过身不再看他。
凌风闭了闭双眼,“谢陛下!”他慢慢地站起身,恭顺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柏青瑜挥了挥手,“去吧,去北境看看长钺……”
“遵命,微臣告退”凌风低着头退出御书房快步离开了。
柏青瑜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脸上微不可查地一哂。
东宫,柏玉潇和越承明正坐在前厅里下棋,见对方手执白棋犹豫不决,柏玉潇示意侍立在一旁的丫鬟为其续上茶,这才低声问道:“舅父,凌长钺一直唯柏玉浩马首是瞻,如今柏玉浩身死,他却迟迟没有动作,这其中可是出了什么……”
“殿下!”柏玉潇止住话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拿着一卷小纸条飞快走进前厅,俯下身将纸条奉上。
柏玉潇随手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将纸条狠狠地揉成团捏在手里,越承明放下棋子,抬手示意人退下,这才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什么事?”
柏玉潇看了他一眼,神色稍稍缓和,“接到消息,柏殊予还活着,而且已到北境,今日父皇召见凌风就是要带她回来”
“什么?”越承明坐直身子,阴狠的说:“派了这么多人都没能取她性命,如今更没有机会下手了”
“难怪北境不乱……绝不能让她回来,”柏玉潇起身背着一只手在案前踱步,心里盘算了一下,“在北境动不了手,那就来一个釜底抽薪,让她回不来!”
“哦?殿下是……”越承明抬起头,像是在确认什么。柏玉潇连忙俯身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看来只能如此了”越承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臣这就去准备”
柏玉潇一路将他送至东宫门口。
暮色四合,陆旭背着一个背篓信步走进一个巷子,见四处无人,闪身拐进一个小院,又从小院的侧门进入紧挨着的另一个院子里,他将背篓放下来从里面取出几株草药放在木盆中洗净泥土,放在一旁晾着,这才起身轻轻敲响房门,只不同响度地敲了三下便推门而入,陆旭抬脚进入屋内,转身带上门,这才温声说道:“今日感觉如何?”
一股酒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陆旭见堂屋里什么也没有,便转身朝客房走了过去,到门口果然香味更加浓郁了,柏玉浩身着姜黄色交领,外穿大红长衫,头发也用簪子一丝不苟地束起来,背对着他俯身分别往两只小白磁碗里盛饭,陆旭走到小桌前坐下,这才抬头奇道:“今日怎的把饭菜端到客房里来?”他本想问怎的这样打扮,到嘴边不知怎的又改了口。
柏玉浩将一只碗递到他面前,又布下一双筷子。这才双手将放在一旁的杏花酿捧过来,开了封向另外两只空碗里倒酒,“吃饭嘛,总觉得在这里吃才像那么回事。”他说完话便端起其中一碗对陆旭展颜一笑,“来!阿旭”陆旭一抬眼正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他一时被这笑容迷了眼。柏玉浩以为是因为前几日的“禁酒令”,讨好道:“就今晚喝一次可好,阿旭,别这么古板嘛”,说着将碗换在左手上,空出的右手端起另一只酒碗递过去。
陆旭本来还在想在客房用饭有什么特别的,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打岔,便也不深究了,又觉得柏玉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随便喝一两杯也无妨,便伸手接过酒碗,双手端住向对方敬酒,两只碗在桌面上方轻轻一碰,映着烛光有些洞房花烛的感觉。陆旭红着脸一饮而尽,又端起一旁的饭胡乱地扒了两口,柏玉浩捏着筷子为他夹菜,柏玉浩做的一手的好菜,陆旭吃着吃着便笑起来,侃道:“吃到皇子做的饭,我也算是有口福之人了”
柏玉浩对上他清澈的眼睛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喃喃道:“若是喜欢,为你做一辈子的饭又有何妨……”陆旭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的重叠模糊,他低头往柏玉浩面前一看,满满的一碗酒一滴也没少。
陆旭实在想不明白,他抬起渐渐不听使唤的手去要拿药箱,柏玉浩连忙起身将他揽在怀里,陆旭看着他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开口道:“阿浩……”
“我在……我喜欢你”
陆旭一下子睁圆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晕了过去。柏玉浩抱着人缓缓地走向床榻,“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好你不是……你不该来救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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